[棋魂同人]醫院中的小孩

與之前丟的老文不同,這是一篇真正的超老文,是03年的舊文章
想想看…還是把它丟來吧…
畢竟這篇當時的反響還是滿不錯的,應該說是我當年寫了一堆(已經找不回來的)棋魂同人裡反響最好的一篇了…






醫院中的小孩
〔注意:本故事純屬虛構〕

今天,我又帶著一袋橘子來看他了。

他是這所醫院中的一名病童,名字年齡父母等都不知道。只知道在醫院裡大家都叫他作光,好像不是真名,但這個名字已經成了他的象徵。

如果不是上次我不小心撞了小販的車子,進了醫院,我也不認識光呢!記得那個時候他主動來找我談天,因為我是一個健談的人;這樣談著,我們終於熟絡起來。我在住院時答應過他,出院後也會每星期來看看他。對於一般的大人,這承諾也許只是一個玩笑;但我也被自己嚇一跳,我真的每星期來看光了。

可是因為光,我才能夠在這沉悶的世界中透一口氣吧?這所醫院四周都是花草樹木,不用擔心環境差而住不下去;而我呢,似乎也當這兒是公園了。

光是一個很開朗的孩子,只是他沒有朋友──不是他不能與人相處,而是身為長期病患的他,面對好朋友一個個不是死,就是出院後不再回來;全都離開自己,心也麻木了。所以他才不願意用真心交朋友吧?

但為什麼他會找我呢?我不知道,可能他有一雙透視眼,看出我是一個單純的人,他知道我一定會每星期來看他,我們才能成為朋友。

進到病房,粉白的病床,坐著一名正寫字的黑髮小孩。不錯,他就是光,這所醫院中留得最久的一個小男孩。

「光,我又來看你了。」我對他說,方便讓他從他的幻想世界中走出來。

光是一名喜愛幻想的孩子,平時總是拿著一支筆、一堆紙;什麼天馬行空的想法也寫得下去,只是他卻不喜歡讓人去看他的作品。

這個小孩真是謎似的,也許他是在醫院學寫字的吧?因為自小就在醫院,是不能與一般人一樣上幼稚園、上小學的了;而他的寫作材料,都是在醫院中不大的圖書館找來的。

他看到我,向我露出童稚的臉,便放下紙筆,與我聊起來。

呀,看來我也是他的寫作材料來源呢?

我是一名自由工作者,平時也會去棋院──那兒很多人下圍棋。當我把這些告訴光的時候,光就問我什麼是圍棋,一星期再去看他,他已經懂下棋了。

這小孩可說得上完美,但可惜我連他父母也不知道是誰。

聊到一半,突然他把一堆原稿紙交給我:「對了,我這篇稿子,妳看不看?」

我被這話呆著了,他一直都不喜歡讓人看自己的稿子,為什麼今天…

還沒有等我回答,他就拉著我的手,一直在嚷著要我看。

我只好答應了他,拿著他不厚的稿件,我閱讀標題:「《光之碁》第一局,藤原佐為?」〔註:由美小姐本來也只打算讓第一局的標題是藤原佐為去好了。〕

他默默點頭,示意我快點向下讀。

無奈我只好閱讀第一句:「這是一個叫作進藤光的少年,十二歲,額前有著閃閃生輝的金髮…」

「你原來姓進藤?」我問光,再用心地想像著他的額頭如果長了金色的頭髮是個什麼樣子。

他卻是搖頭,要我繼續讀下去。

「因為社會科得八分,所以沒有零用錢,便約了青梅竹馬的同學藤崎明一起到爺爺進藤平八家裡偷東西…」

「誰是藤崎明?」我又問,我真的想像不了光的社會科只得八分!

「要妳管,讀下去就好。」

聽話的我又讀下去,雖然都只是一些人物的基本對話,但我卻發現光很有當作家的潛質。

「…嗯…說到棋盤去了?我的本業耶。」

光又點點頭。「對,因為妳我才這樣寫的啊。」

「口甜舌滑。」嘴裡這樣說,但我都非常高興。

我又看下去:「光看到棋盤上有點東西…那是什麼…好像是血…突然,光聽到有一把聲音道:『你看到棋盤上的血跡?』」

我吞了一口唾液,老實說,恐怖小說並不太適合我。「『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這一句就嚇了我。

光見狀,笑我怕鬼。但我真的怕鬼嘛!

可是,接下來我卻只能感到不可思議。

這一段的描寫實在是太捧了!我在吃驚一名小孩如何能寫出這樣的優美的文字…是一隻幽靈的出現,叫藤原佐為,也就是這稿子的題目。與之前不同的細膩優美描寫,刻畫出藤原佐為那美麗的樣兒及無人能及的氣資…光還寫得真精采啊!

「光,」我比剛才更驚訝:「你寫這篇鬼小說真的可以拿獎!」

「這不是恐怖小說,請妳看下去吧。」

果然,光說的不錯,這不像是恐怖小說。「佐為是一個平安時代的棋士,他因為在宮中的對局被人冤枉而投水自殺,一百四十年前附生本因坊秀策…」

「你連本因坊秀策也知道啊?」我對光真的要五體投地了。

光再次對我點頭。「當然知道,圖書館有書籍介紹他。」

我又無言,只得再看下去。「光因為佐為的哭鬧,而感到想嘔吐,最後光忍不住,跑出走廊大吐特吐。」

「你怎能這樣寫你自己啊?」我似乎把這個光當成我面對的光了。

光一笑帶過:「其實這樣也不錯,我也希望試試。」

於是,我看完了這故事的第一局,問光要第二局的時候,他的回答竟然是沒有!這令我很失望。

他答應了我,下星期一定有第二局;而且現在已經晚了,如果丈夫比我先回來,我一定被他罵死──他並不知道我有來看光。

想不到日後會有一篇好像不錯的小說可看,我也興奮起來。只是回家後睡前我才想知道,光寫作這篇文章到底有什麼意義。

+++

之後的每一個星期,我更樂意去找光,正因為有免費小說可以看。

光似乎也很喜歡寫,當然啦,寫作一篇文章,有讀者看才是最重要的,之前他一直收收藏藏,現在終於有我這麼一個笨蛋上當了,他當然會高興啦。

自從我開始看光的文章以後,我幾乎是一天等一天,一星期等一星期的。

「塔矢亮?」我看著稿子,不可思議地問:「你懶想名字嗎?為什麼名字都好像差不多似的…」

「不是啦!」光搖著我,又要我讀下去。

「塔矢亮不知道,與他下棋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佐為。佐為以指導棋的方式與塔矢亮下棋,令塔矢亮非常吃驚。」

我指出光的錯處:「這兒最好寫塔矢亮在吃驚些什麼,否則讀者們可能不明白的。」

光點點頭,一副學習的樣子,這令我感到光好像與平時有點不同了…

「似乎你寫這個塔矢亮,是好為光安排一個對手啊。」

「啊,妳那麼快就猜對啊,真的很沒趣!」光抱著手,扁著嘴。

我哈哈大笑,完全沒有聽過光真正的想法。

…也許、也許現在於我眼前的光,也需要多些朋友。

而且他的能力只有我一個人才知道,安排一個對手,是為了讓自己更加突出吧?我記得我看過一本書,裡頭寫一部小說是可以反映作家內心想法的。

光就是如此地與眾不同,但這也不能怪責他。這部小說,本來應該就是他用來解悶而寫的。

寫的人正是自己,然而那個自己有父母,有朋友,有對手…與真正的光很不同,也許這是他的內心渴求吧?嗯…不知道呢?我猜謎很弱。

突然發現自己有很多的也許,我才不再想下去,只是一個勁兒地對著稿子看。「塔矢亮不相信,他想與光再下一局棋。」

只是我內心又不自覺地燃起了一個疑問:下這局棋的人,應該是藤原佐為才對啊。

當然,我沒有說出口。

+++

之後一天,本來都應該是呆在家的我卻到棋院去了。

「麻煩妳,給我想一點像是高手的棋譜可以嗎?」我求著眼前的人,一個四段段位的女棋士。

「可是…這…」她的眼神有點不願。但為了光、為了讓光的小說更為生色…

我不顧顏面,再次鞠躬:「求求妳!」

終於,我打動了她。「…那好吧,有空我就替你想想。」

聽她這樣一說,我感到無比的快樂,原來這樣幫助光是好的。其實如果真的不能,我也一樣會在棋院中找棋譜來給光。我不會感到厭煩,因為光的文章真是好得不得了,令我也忍不住要為他做些事。

+++

最近每星期六都很晚回家,我就是忘了時間,令我丈夫起了壞疑心。

「你最近去了哪?」

我不想把我與光之間的秘密告訴任何人──就算是自己的丈夫也一樣,因為光與丈夫並無關係。而光的文章丈夫也不應該知道。

「和舊同學一起走走而已。」我說了謊,很明顯,丈夫根本就不相信。

可能我是太自私吧?

好在丈夫不是空閒得會跟蹤我的人。我去醫院找光的事,除了一群醫生外,就沒人知道。搞不好還有人會以為光是我的私生子…

這當然不是!公道自在人心,有什麼事到時才說吧!

我拿著女棋士給我的棋譜來醫院,一看到光,就更開心了。「光,你看,我帶了些什麼給你?」

為了令光快樂,為了看更好的小說,這樣做是值得的。

「啊!是棋譜!妳如何得來的?」

我決定又說謊了,我不希望光擔心我。「找書找回來的…放心,沒人用過。」

光始終是沒到世面,他對我的話完全信任。

換來的,當然是光的文章。

「光聽加賀說,如果這場比賽不能勝利,那麼圍棋學會就保不住了啊!光信以為真,完全不知道加賀只是騙他使出真功夫。光知道自己真是不成,就哭起來了。」

我看著光,他多麼醉心地看著棋譜。似乎光是一個聰明人,他沒有讓文章裡的光一下子變強。而佐為,還是一個謎似的存在。

而之前還有一句:「我是棋盤上的神!」令我更為震撼。

我沒有想過這些,一直下棋就是下棋嘛,只是光卻想到了…

光很渴望做出自己的宇宙,而現在他的宇宙,似乎就在他的文章裡。

光的文章是如何吸引我啊!我更是愈來愈瘋狂的想要讀下去。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一年多已過。

比起一年多前的光,現在的光長大了很多。只是他還繼續著他的《光之碁》,而且愈寫愈起勁。看起來,這部小說並不只是為了「解悶」那麼簡單。

這是暑假,我少有獲准帶光出去走走,順便帶他剪頭髮。

大家不要懷疑,因為那篇文章,我和光的感情真是愈來愈好,而且光的頭髮也長了很多,也不得不修剪一下了。

其實進理髮店前,我有一個嚇人的提議:「光,不如你把額前的頭髮染金如何?就像你筆下的進藤光一樣。」

光理所當然是張口結舌,之後他的笑容更顯見:「當然好!我也希望這樣做好久了!如果真的可以…」

果然,文中的光就是這個光的希望,我便讓他到理髮廳染髮。

終於讓我看到染髮後的光了,真想不到是如此突出!光更像光,更有陽光的朝氣。

這令我有另一個想法:「喂,光,其實佐為的樣子…是怎樣的呢?」

但這似乎是難到了光,他扁著頭想了想,便說:「我回去畫給妳看!」

我沒看過光畫畫,一直只知道光寫文章很厲害,原來畫畫也有一手啊!

只是得知他的畫功後,我有點失望。

光的畫如是三歲小孩的畫作,但我也勉強看出他畫些什麼。

「這個紫色的…是頭髮吧?」我問道,這是我的理解。

「不要這個這個好不好?頭髮用這把!對!是頭髮,有什麼不滿意?」

光又再於我面前賭氣了,我知道我得罪了他,只好說:「沒沒,沒什麼不滿意,只是平安時代好像沒有人這樣束頭髮的啊!」

他聽了,又是嚇一跳,看著他的畫,淚水都快湧出來了!

糟糕!我這把髒嘴巴又說錯話了吧?這樣我只得說:「哎呀,不是的,有的有的,只是少而已,不錯了,這幅畫不錯!」

此刻光的笑容才再次掛起來。

我又問:「對了,小亮又是怎麼樣子的?」

但光抓抓頭,不好意思地說:「這個我沒想過…」

+++

接下來,我又是一直在看著光的文章。

他把佐為的那幅畫收起來了,光只是笑笑,一個小孩子的想法總是天花龍鳳的,他喜歡怎樣就怎樣吧。

「sai…很有意思啊,光,你的想法真不錯。」

光充滿孩子氣的回應有點讓人想一口吃掉他…糟了,中年歐巴桑的想法怎會出現在我腦中了?

sai在網上下棋嗎…我又看看光,藤原佐為在我的心中也開始有定位了。他不能自由地下棋,別人又看不見他…與我眼前的光好像,沒人知道他,一直只是在醫院裡,朋友可能只有筆與紙吧!

如果說文章裡的光,是光所追求的希望,那麼佐為也許就代表了現在這位默默無聞的光吧?

想到這,我自覺我了解光很多,但都只是主觀的看法。

+

當院生了,光的成長,是我始料不及的。

還參加了職業試預賽!好快啊…

似乎我說有關社區圍棋會所的事並不是浪費時間,光連這個也寫了。

咦?洪秀英…光,你連外地人也寫了?

我感到我會向光微笑,也愈來愈安慰。看著光慢慢地長大,文筆愈寫愈好。而文中的光也同樣的愈攀愈高,滿腔熱血,朝氣勃勃。

我並不是光的誰,但我有一種在看小孩子漸漸長大、步向光明的感覺。

只是…佐為的地位愈來愈低了…

+++

我擔心地看著光,這孩子還是漫不經心地寫著他的文章,創造他的世界。只是為什麼他會讓佐為慢慢沉落呢?難道我之前是想錯了?他寫佐為,不代表自己?還是因為…他潛意識明白,自己在這世界的地位是…

我猜想了很多,只是沒一個我有問過光。現在告訴他,他也不會明白吧?

文章中的光愈站愈高,也是光所希望的。只是…

有一天,我終於忍不住問他:「這樣寫佐為,真的可以嗎?」

他天真地看著我:「有什麼不可以?」

「但這樣他會很可憐…」

「請不要用可憐等的字眼。」他笑著說,理直氣壯:「每個人物都有他出場的意義,佐為也是,他不是一直帶光踏著圍棋更高的路嗎?」

這我又不能說話了。這是光的想法,如果他知道自己還有意義的,那就好。

不是肯定,只是我對於佐為的感覺愈來愈強烈。有時甚至會把他那虛幻似的身影,與我面對的光那身影重疊。

光可能知道我擔心佐為吧,在職業試後,光安排了佐為與名人的一局。

我問光原因,光只是說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不能再讓光爬太高,否則他會摔倒的…」

我這時不明白光的話,直至我知道佐為要消失。

「我只想要更多的時間!」

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看小說而哭起來,我更確定光筆下的佐為…就是自己!光想要的…不是這樣嗎?光是一個病人!一個不知哪天合上眼就消逝的病人!時間…我還是第一次想到。我有的時間還多啊!我有我青春,可是光呢?此刻還是如此的精神,未來真的不知道…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佐為!」

我知道,我在問光,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我明白,我瘋了!我自問我不會太脫離現實,只是我為了光的文章,我終於知道我真的瘋了!

只是光卻冷靜地回答:「因為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我再次無言。不錯,我就是不懂說話,我沒能力反駁光說的什麼,只是身為光的朋友及讀者,我明白光在做什麼。

──他在傷害自己,有預谋地傷害自己。

就算佐為並不代表他自己,也代表了光渴求有的好朋友!

我自問做不了光能交心的好友,但如果光連自己最好的朋友也送走,那麼就是讓自己傷心!光可能不知道,但我能改變些什麼…

我第一次覺得…我很無助。

之後的數局我都一直哭,我也看到光好像哭過…我想就這樣不來了,我不希望看到悲慘的分離結局。只是當我想到光不能沒有我…

終於,離別的時間到了。

「『哦,對呀,光…光?喂,光啊,你聽不到我的聲音嗎?』比朦朧更朦朧。『光…這段日子…我很快樂…』」

讀到這兒,我已看不下去,伏在光的床上大哭。我自問不容易掉淚,可是為了光…為了佐為…我哭了,我沒試過這樣哭,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哭。

光輕輕安慰我,卻令我哭得更大聲。

因為光就是這個傷害自己的人…

+++

回到家,我連丈夫也不理了。我一直在想,佐為消失的意義。

我怎樣想也不明白,為什麼光會帶走自己的朋友!以一般的小說故事來說,也許這是一個好結局:本來不存在的就不存在,只有新人才能一直向著未知的未來前進;但我就是想不通,光是一個特別是小孩,不是別人!

有些時候我會覺得不想再回醫院了,但我卻不忍心。光是一個孤獨的孩子,我不能離他而去。

最近我也知道光的臉都是那麼沉,我真的不忍心看他痛心下去…

但我應該怎麼辦…?我完全不知道…

+++

故事接下去還是那麼陰沉,寫的是風景,也許是他在書上看回來的吧?但風景美好,都蓋不了那悲哀。一直在找,找的是自己。

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光會這樣寫,我一定會阻止他。就算這篇文章變得怪怪也好,光高興不就可以了嗎?只是我知道光是很看重他這篇文,所以他不會改變初衷,到一個人成長後,前人就要離開了…

可是一個離開令光變成這樣…也開始寫其他人以阻時間。其實光連自己想怎繼續下去也不知道吧?他能求助的,只有自己。我呢?哈,笨蛋太太一個,吃的米比光還多,卻幫不了光,我是什麼長輩、什麼朋友了?

之後,我忍不住告訴光:「也許…你就讓佐為回來吧。故事怪了不要緊,最重要是你開心嘛,你寫文章不是為了開心點嗎?」

「不是的…你不知道我想怎樣…我寫這篇文…是現實!並不是說說就好!」光激動得不像平時。看著光,我呆了一下。光呼呼的喘息聲一下下傳到我的耳裡,很沉、很重。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了…

光是…討厭自己,討厭這個什麼也幹不了的自己。他想做出一件他認為真正有意義的事!

「光…我…」我想對光說安慰的話,但出口的,只餘下這一句:「我覺得你好像佐為…你筆下的佐為…真的!好像…」

這是我一直以來的感覺,說出來,心也舒服了很多。

「妳說什麼?我好像佐為…?」光一字字地說,咬字清晰。

因為這我肯定是事實,我也沒有遲疑:「嗯。」

光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的稿子,突然笑了。

我正奇怪,光笑得更快樂。「啊!就是這樣!真的!我就是佐為…」

不知道光的腦子又出現了什麼奇怪的想法了,但他終於笑,這也是我希望看到的事。嘆了一口氣,我才知道我並非一個白看文的人,我說出了一句怪話,竟然可以幫到光!這也是我始料不及的。

光現在看起來,就像是找到了自我。

+++

一個星期後,我又來看光。光立即把他的文章交給我看,笑臉盈盈。

我在奇怪他又搞什麼了,我只是習慣地拿出了準備好的三包紙巾,正準備大哭一場…

「光又下棋了?」我說出這一句話。而光也是依舊點頭回應。

「… 正當光想下子的時候,他彷彿看到熟悉的手出現,帶著自己、指點著自己。扇子指向他該走的路,那一點,光把棋子放下。就這樣,帶著扇子的手輕輕消失了。光立即回過頭,問道:『佐為?』可是沒有任何回應…再看著棋盤,想著、思緒一時迭起。忍不住淚,身子也開始震抖。…原來是這樣…還終於…知道了…」

我咬著唇,看著光,他的笑意更濃。我想我不用看,我也知道了…佐為就在光的棋中!這不就是如我說的,光所希望的嗎?我又一次看著稿子,非常自信;果然,上面的字一顆顆證實了我的想法。

我的手震起來,我好興奮,想不到光會這樣寫!他認同我的想法!我好高興…光終於真的找到自我存在的價值了。由始至終,我都是如何擔心著光啊…

塔矢亮的存在也成了定位。他現在是光的另一位朋友。而且,他也知道了光一直沒說的…sai的存在。

我很安慰,不只是文章裡的光,這兒的光也真正的長大了…

「『佐為!你終於出現在我的夢中了!』光興奮地說,就像是小孩子被母親贊賞似的,光看到佐為,那種快樂…什麼時刻也比不起。」

我很同意,也看到光的文章愈寫愈好。把心中的想法放在文章裡,光一直在寫自己,他找的是自己。

當然,下星期來的時候,光剛剛做了一個手術,所以不見得有下話,而且這已經很像結局了。我也忍不住問光:「不是完了吧?」

光搖著頭:「當然不!這只是開始!」

頓時感到興奮,我方才想到,我看了這文章…已經差不多有四年了。

+++

過了數星期的休息,光又開始寫,我當然樂得可以再看光的未來啦!

愈來愈出名氣…這也是光所希望的。有些時候,我也會與光下棋,不知是為什麼,我真的看到佐為就在我的對面,與光一起下棋。

心都暖下來。由開始認識光,至現在光已經長得很高、很帥了,我都一直看著。如果說我對光沒有培養出什麼感情的,那就是自欺欺人。我很喜歡光──就像是佐為喜歡與光相處了三年多的光一樣。這種感情我從來沒有體會過,只有現在…可能對於光,我已經有一種比所謂愛情更高尚的第四感情吧?

「北斗杯…光,你出國比賽了啊!」我笑著說,光卻拉著我的手:「就不要說啦!!」那臉紅紅的傢伙…只有這些時候還好像沒長大似的。

+

只是神沒有讓我們之間的幸福留太久,之後光的病程卻一直急轉直下。

當醫生們都對光的病情不斷搖頭時,我依舊看到他對我笑…是苦笑!我的心好痛、好難受…

「光,不要寫了…我們還有時間,你病好才寫吧?」身為光身邊唯一的朋友,我盡力安慰、勸告。

只是光把我的好意回絕了:「不…沒時間了…光還未真正步出社會…我未寫完的!光還未完成他的棋局…這還未是『光之碁』!」

聽到他這樣說,我雖然心如刀割,卻也沒法勉強什麼。

醫生開會後決定,光在五月五日動手術。

好奇怪,我記得佐為也是五月五日離開的,而五這個字,也是一個特別的數字,棋的讀音就是五了。似乎是神有意安排吧?

這個手術聽說好像有生命危險,也就是…過了手術,光可能活不了!

我可不會相信這個消息!光還有他的文章,所以他一定會活下去的!

五月五日,我一醒來就飛奔到醫院找光,我來的時候光還未進入手術室,卻已經開始為他準備了。插上了很多不用的針筒,吊著葡萄糖水,我也忍不住流淚。光,你已經令不愛哭的我哭了無數次。

看到我,光露出了笑容,又是那抹陽光似的笑容、好久不見的笑容…他是在勉強自己嗎?因為我,他才盡自己的努力一笑…

我坐在光的床上,慰問著:「怎麼了,擔心嗎?」

「擔心什麼?佐為會保佑我的。」光按著自己的胸說,卻讓我心更亂。

光有自信嗎?好像是,卻又好像不是…他的臉是安詳的。如果說是有什麼可以形容此刻的光,那就是佐為那永不忘懷的笑容。

光把他所有的稿子交給我。

「由美…這是最後的稿子了…我是趕出來的!可能有點差…但這也是我可以為光…作最後的事了…」

我抱著稿子,很厚。數著,裡頭原來有一百八十九局,也就是由頭至尾的每一局,還加上我之前叫光畫的──佐為的肖像。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我看著光,而光看著遠方。好像再也觸不到似的。謎、一團謎,光由開始到現在給我的感覺,都是謎。

我應該對光有信心,由因光是我的朋友──我這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

光改變了我很多,太多了!我認識他之前,只是一個與平常人沒分別的家庭主婦,幼稚與平庸的混合體;只是現在,我看透人生的意義。人,就是為自己而活、為身邊最重要的人而活!

時間到了,醫生慢慢拖著光的床入手術室。光消失前對我作出最後的笑容,我也靜靜抱著稿子,注視著前方,手術室門無聲關上,而「手術中」的燈也隨之而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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