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權翻譯同人]否定你(儘管一直做不好)

原題目:denying you (and i'm going nowhere fast) 
作者:lilithiumwords 譯者:夢兒

CP:月日
注意:
漫畫東京集訓部份開始,因為這篇文章創作的時候漫畫只是在預選開始的部份,所以後面基本上都是架空,日期也跟原作對不上。
除了有點那啥的用語外基本沒什麼注意的地方。
整體感覺有點把日方的耽美觀與西方的同志觀給融合起來。
當中有些許部份是來自原作已有的情節,我懶得翻找漫畫翻譯,於是直接從英文用自己的文字翻譯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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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意指人生裡面會保持到永遠的一刻,儘管除了那一刻以外任何事情也不再重要,然而那一刻裡頭已經包含了全部。

無論是對於排球還是其他事情,月島螢都從未有經歷過那一「瞬間」。木兔熱情的演說震撼了螢,然而他不認為這所謂的瞬間會於他這種既冷漠又愛嘲諷的人身上出現。他懷疑是否因為曾經追求過這股震撼,才會使他對兄長的謊言那麼刻骨銘心還會覺得自己浪費青春,他不肯定就算經歷了那個瞬間之後是否有什麼作用──不過因為某些原因,他想去試。「瞬間」這個詞語某程度上吸引住他那邏輯、理智的思考──這是一個可以感受到某種東西的機會。

無論是對於排球還是其他事情,他都想要獲得那個瞬間,他想要感受到看不起人以外的情感。也許他單純不想在其他人進步的時候,自己僅僅待在他們身後,看著那些人的背影遠離。

他不想被落下來。

如果說月島螢從未經歷過那一「瞬間」,那麼,日向翔陽對排球不亦樂乎的態度指出他絕對是活在那一瞬間裡。

螢也想要沐浴於這種感覺裡,儘管他很長時間都在拼命假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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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說了,我沒有跟影山交往!」

這暴風雨般的宣言害螢停下踏進體育館的腳步,毛巾抹在勾向下的唇角。他待在洗手間的時間才不到三分鐘,到底是哪個對手招惹了日向?

「嗚嘩,不過看看你的臉都紅透了!」灰羽大喊,害日向咆哮。

「午飯時你都有問我我也說了沒!別再說下去了!」

「不過月島稱影山是你的搭擋吧?」(譯注:Partner可指搭擋或者伴侶)

「對!不過只是排球上!影山是個混蛋,為什麼我就得跟他交往了!」

「所以重點在於他是影山,不是在於他是男的?」灰羽羞怯地問,體育館內突然變得安靜,好像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

手掌賣力拍背的聲音突然響起,叫螢不禁縮身,似乎是在他沒注意到的時候黑尾已經走了過去。

「夠了,列夫。看來你也差不多是時候要再練發球了。」黑尾要脅,螢利用這個機會走進體育館。

日向一句話也沒有說,螢把毛巾丟到背包裡,同時瞇住眼睛觀察日向的表情與動作:嘴唇發白,眼神尖銳,肩膀繃緊,雙手抓成拳。螢不禁嘆了一口氣:為何這群傢伙就得談論這種廢話?根本就沒人在乎那對怪人組合平常搞什麼,更不用說他們是不是在搞地下情。

尤其是他自己。螢真的、真的不在乎。

赤葦與木兔看來對發生什麼事一臉茫然,不過螢不打算知會兩人,日向的似乎也是這樣想的。「還繼續嗎?」螢拉開話題,走到日向旁邊朝正在勾住灰羽脖子的黑尾提眉。

木免跟赤葦交換眼神,然後赤葦聳肩。「嘛,反正也差不多到晚飯時間了。」木免穿過兩人同時順便搞亂日向的頭髮,接下來日向嘆了一口大氣,看起來漸漸放鬆。螢不知道日向是否注意到他剛才站在外面,同時他反思灰羽的問題還有日向的沉默。

有趣。

他發現黑尾正盯住自己,然而螢單純回瞪直到黑尾哼氣別過頭,拖住灰羽離開。很快灰羽再次煩著日向,一個笑容就把剛才的發言全部掃走,不過至少不再出現令人尷尬的問題,只有與排球相關的激辯,這樣才是他們的日常。

螢由衷不想再聽到任何關於影山與日向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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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他沒有料到來自山口的好奇。

「阿月,你有聽說影山與日向的事嗎?」山口當晚輕聲問他,而螢那張我才不想管的臉並不足以使山口卻步。於昨天兩人衝突過後山口變得更加自信,儘管螢認為這是好事,不過他亦很懷念自己可以用嚇跑山口的方式來迴避尷尬話題的時光。

「沒有,也沒興趣。」螢指出,伸手取牙膏。只可惜,山口堅持。

「列夫說看到他們兩人今早在接吻,他中午去質問日向,結果日向立即炸毛了。呀,影山都是。」山口小聲補充了最後一句,螢望向鏡子發現影山正瞪住在洗手間另一邊的日向。「他倆都說沒有接吻,不過…」

居然是接吻?他不禁抓緊牙膏。在一年級生裡面,影山與日向最常吵架,比他自己和影山之間的無言爭鬥更要糟。他無法想像這兩人在交往,更不用說任何親密的畫面,總之就是不對勁。

「你真的認為這倆的腦細胞會有談戀愛的能力,更不用說是跟彼此?」螢回應,刻意不去壓下聲線。日向與影山立即咆哮叫他奸笑,不過當螢的目光掃到鏡子裡日向那睜大眼睛、看似驚慌的表情,他突然不想再玩這個遊戲。

螢理解那種恐懼。

「無論如何,他們是在交往也好,不是也好,都不重要。」他對山口說,一邊刷牙一邊承受這尷尬的寂靜。直到他冷靜地抹乾嘴巴然後轉身,卻發現影山在瞪他,而日向的目光則非常賣力集中在自己的書包上。

「最後再說多一次,我們沒有接吻!我才不是同志!」影山冒煙,螢一臉懷疑地望向對方。

「哎呀,原來你有性取向?真可怕。」他哼唱,影山那越來越火爆的表情使他勾嘴。「真同情被你看上的女生,我還以為你只愛排球。」

「月島!!」影山吼叫,不過可以撲過來之前日向就抓住他的衣服阻止他。螢沒有理會影山的怒火轉回自己的行裝,從中摸索杯子。

「如果不是接吻,那為何灰羽會這樣想?」螢問,從鏡子捕捉到日向的視線。

有一段時間日向保持安靜,不過回答的時候眼神是清晰的。「我說了些東西讓影山生氣,然後他就抓住我的臉,那一下好痛!話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呀影山同學?」日向嗚咽,叫影山哼鼻。

「因為你是呆子,這是本能。」

「喂!」

眼前的爭吵害螢翻白眼,然後他轉向山口。不知道山口對同性戀有什麼看法於是螢小心注視,看到山口似乎顯得不安,螢不禁揪心。

「不過日向呢?」山口小聲說,螢真心希望他別說下去。

「那根本就不重要吧。」螢低聲回應,他不想再談論。

山口緊張地擺身:「不過如果日向喜歡男生,這有點…」

螢從眼角看到日向僵住了,他沒有讓山口說完。「那又有什麼關係?日向入部又不是為了找男朋友,大家都知道他是個排球白痴,才不會有人在乎。」

「月島,對他的事情你給我閉嘴!」影山插嘴,吸引螢的目光。


螢提起眉頭,然後緩緩地勾起唇。「我已經說了我不在乎,我知道你的聽力有限,不過真的…」

影山向前踏步,不過日向衝到他面前,望了一眼螢便將影山擠開,說了些螢聽不到的話,離開大門期間並沒正視山口。

「等下,日向,我也不介意!你是不是也沒關係。」山口立即喊,語氣裡由衷表示出歉意使日向停下腳步,轉頭,本來緊閉的嘴巴放鬆了一點。

「我們沒有在交往,我說真的。」日向告訴兩人,儘管影山一臉威嚇,不過螢認為日向在說真相。無論今早發生什麼事,看來單純是灰羽看錯。「也沒有接吻,我才不會跟這種傢伙接吻。」他表明道,指向影山的臉,迅速躲開想要抓他頭髮的手。

「住口,呆子!」影山罵道,日向笑了一聲跳進走廊,差不多撞到頭,而影山從後追上。山口一臉遲疑地吐了一口氣,螢則在旁邊收集洗漱用品。他腦中泛起日向剛才投過來的短暫目光,問題是他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認為他是不是喜歡男生?」山口輕聲問,靠向洗手盤。

「如果是又如何?」螢反問,望向洗手間入口,不過所有人都已經離開了。

山口沉默了一段時間,然後搖頭,目光落在螢的臉上。「不,我說真的,就算他是我也不在意。我剛才不應該那麼說…也許是習慣才會有這種想法吧。」

兩人離開的同時螢關了燈,瞇住眼睛於黑暗的走廊前進。今夜非常寧靜,一整天的練習已經讓所有人都筋疲力盡,而這也是螢最好喜歡的時間。如果情況允許,他會隨便找一處坐下來聽著音樂閱讀,這樣子他的腦子就不再需要思考太多。與隊友花太多時間共處已經使他非常疲倦,而且他希望這話題能就這樣打住。「壞習慣可以改。」他小聲回應,嘗試忽略山口突然投來的目光。

「為什麼你沒有針對這點作弄他?一般情況下只要碰到這類問題你都會立即用來攻擊日向。」

螢有一段時間沒有回應。他從來都沒有對任何人提過這個話題,儘管山口是朋友,對於這方面他卻沒有打算說出來,尤其是他已知道山口對同性戀感到不安。

「誰喜歡誰,或者類似的事情,我全都不在乎。日向已經因為很多其他理由被人盯上了。」他在最後指出,接下來山口沒有再問。

直到燈光全滅所有人都睡死的時間,螢依舊清醒,他的思考總是跳到日向剛才那古怪的反應,害他睡不著。日向的床舖就在他旁邊,難得這名平常睡眠姿勢亂七八糟的傢伙直到現在都居然沒有打擾他的安寧。螢張開眼睛望向旁邊:他只見到日向背向自己,對於一名睡著就會手舞足蹈的人來說也顯得太過僵直。

平常日向總是對著清水臉紅,螢沒有想到日向說不定亦喜歡男生。

日向的確相當憧憬強大的排球選手,不過主要都是針對身高與能力。他有沒有什麼偏好?高大、偏黑,而且還很健實?這樣的話影山也算,但明顯不是…

想著這些使他煩躁。儘管日向沒有真的表明他喜歡男生,不過螢聽得出來。他懷疑日向至少有對影山說,而影山基本不在乎。無論這兩個笨蛋今早吵什麼,影山並沒有因為扯到日向的性取向而把他趕走──會吵單純是因為,日向終於都肯在排球策略上動腦筋結果兩人意見不合。(老實說,影山腦子都在想什麼…)

山口的反應是預料之外,不過螢也不算很驚訝。畢竟大部份人也會有那種反應,尤其是運動員。只是說,他並不會對於日向喜歡男生這點擁有太大反應,就算他自己因為沒反應而引人注目。

無論如何,叫他去嘲笑別人喜歡同性也太偽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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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之前的尷尬氣氛似乎已伴隨夜色褪卻,集訓最後一天沒再出現任何肥皂劇。日向與影山繼續當笨蛋,月島的嘲諷使山口發笑,世界都在正常運作。

儘管不算多,螢亦算滿意自己的能力成長。於今天前的攔網從來都沒有那麼令人滿足,但就算只有一點,他也能理解原因:畢竟大家都非常投入這場比賽。一定要說的話,隊伍整體都變強了,而螢亦慶幸終於都可以回家。儘管在回家前他被迫看著五隊混在一起搞燒烤大戰,但至少氣氛已經不再尷尬。

螢把日向喜歡男生這點擠到腦袋一角。

至少有一段時間是,直到赤葦走到他旁邊,一同看著日向朝木兔閃閃發光因為各種話題手舞足蹈。

「昨晚到底在吵什麼?」赤葦抱住手小聲問,螢朝對方皺眉。

「你問我嗎?我並不在那邊。」他小心翼翼地回應,赤葦提起眉頭看著他。

「看到你站在外面。日向之後有說什麼嗎?像是他喜歡男生之類的?」

「沒有。」螢過了一段時間才說,試過計畫逃跑不過他非常肯定絕對會被人追上。「有什麼關係?為何你想要知道?」

「幫朋友問的。」赤葦盡可能含糊地回應,不過螢注意到他的目光飄向木兔,而他突然煩躁得不可理喻,並把這心情投進說話的語氣。

「我怎會知道,日向跟我又不算熟。」

「抱歉,我只是問問罷了。」赤葦舉起雙手道歉,螢誇張地嘆氣,看著木兔捉住日向轉來轉去。他注意到黑尾正在附近徘徊,對他的心情更加火上加油。

「無論日向是否喜歡男生,或者喜歡這裡任何一個人,都不關我事。如果有誰喜歡他,」他若無其事地繼續說,盯住木兔,注意到赤葦因此繃緊。「那個人應該親自去問。」

「並不是說我的…朋友喜歡他什麼的。」赤葦解釋,顯得有點兒狼狽:「只是說如果他身邊有人跟他一樣的話會比較好,這樣他們就可以隨心討論,不用擔心別人不理解他們而失落。」

螢盯住赤葦直到對方皺眉,儘管他很敬重眼前這名副隊長的球技,不過他有時真的很難相信別人到底有多偏執。「要理解有多難?你要麼喜歡一個人要麼不喜歡,性別是什麼才沒有關係,如果你的朋友不能夠跟你討論,那看起來是你的問題,而不是日向要幫忙處理的東西。」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赤葦低聲說,目光因為焦躁而變得尖銳。「單純是因為他會覺得全世界只有自己一個人是這樣子,然後就會整個萎掉,要讓他振作起來真的很難,如果身邊有跟他同樣的人能應該會比較好。」

「你早就該這樣說。」螢沉默了一會兒後道,對赤葦的回應感到滿意。「無論如何,像我之前說的,日向的情況我不肯定,也不打算去問。」

「好吧。這樣的話,你有沒有他的電郵?也許,呃,我的朋友有用。」

螢翻白眼,唇角勾向下。他的確擁有日向的電郵,來自早前在夜裡幫那對怪人組合「補習」的日子。不過他看不出給赤葦那(正在跟日向一起誇張地跳來跳去的)「朋友」對任何人有好處。日向的訊息大多擠滿一堆感嘆號與古怪的顏文字,而且也會在最找死的時間傳過來。螢試過禁止他太常傳訊息,也曾經放到黑名單裡,直到那笨蛋終於都搞懂為止。

其他人沒有必要去面對這種煩人的情況。

「你的朋友應該可以找到其他人跟他討論。」

「不儘然,只有些我不太能信任的可疑人物。」赤葦承認,叫螢嘆氣。除了他自己跟日向,他亦注意到其他學校裡至少有三名男生在打量他們的隊友,儘管他沒發現木兔也喜歡男生。

「認真去找。」他拖長聲音說,再次把目光轉到日向身上,忽視赤葦冷淡的眼神。過了一段時間,他感到有誰於身後冒出,轉頭發現黑尾掛著招牌的壞蛋笑容走過來。說到可疑人物…

「如果你想要小豆丁的電郵,赤葦,我可以給你,研磨在好久前就給了我。」他插嘴,害螢的眼角抽搐。不過他保持臉無表情,才不會讓黑尾奸計得逞。

「偷聽別人說話很不禮貌。」他藏下其他人擁有日向電郵這一點所帶來的煩躁。其實也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他知道孤爪與日向總是在交換短訊,而黑尾則是孤爪的朋友。

叫他吃驚的是他自己會居然對此感到煩躁。

「你才是最不應該這樣說的喲,阿月。」黑尾打眼色,螢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他昨晚站在外面偷聽,然後下定決心不去在乎。

「謝謝你,黑尾前輩。」赤葦謹慎地插進來,抽出手機:「如果可以的話,月島,你的電郵也能給我嗎?木兔前輩想要,他說他想跟你聊聊。」

「好吧。」螢一臉困惑地回應,黑尾沒有浪費時間加入了交換行列,很快螢的手機便增加了三名聯絡人。真麻煩,但至少赤葦、木兔與黑尾不會隨時傳訊息給他而訊息裡也應該不會有一堆感嘆號或者火星文日語,不像附近某個矮子副攻手。

至少,他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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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嗨阿月!!!
內容:嗨赤葦給我你的電郵!你真的是同志?太棒了!

收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嗨阿月!!!
內容:什麼?你為何會覺得我是同志?

寄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嗨阿月!!!
內容:赤葦說你是!你說你不是?

收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嗨阿月!!!
內容:…我沒有這樣說。

寄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嗨阿月!!!
內容:贊!我就知道!我也是!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收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嗨阿月!!!
內容:應該是初一的時候。不過我沒有告訴赤葦前輩。

寄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嗨阿月!!!
內容:嘛他也說不他肯定不過我在集訓的時候常常觀察你覺得你是,尤其你總是注視著小豆丁!!!真可惜他跟你們的二傳一起

收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嗨阿月!!!
內容:什麼!?你指日向?我應該從哪裡說起…首先,他沒有與影山交往,他們只是朋友。第二,我才沒有注視他。

寄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嗨阿月!!!
內容:好啦你愛這樣說就這樣說~:D 不過你也是同志真的太好了!我去年才注意到而且隊伍裡沒人跟我一樣,儘管籃球部好多人是.你們的籃球部也是這樣嗎??

收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嗨阿月!!!
內容:我不知道,我通常只會跟同班同學或者排球部的人交流。不過認真的,為何你會覺得我注視日向?因為我才沒。

寄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嗨阿月!!!
內容:不用擔心阿月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我能跟誰說?反正阿黑已經知道

收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嗨阿月!!!
內容:啥。

寄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嗨阿月!!!
內容:哎呀哈哈哈就是他指出來的

收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嗨阿月!!!
內容:…我不管你了。

寄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阿月別這樣
內容:不要呀等一下!!!我有好多東西想問你!!!阿月別這樣跟我聊~~~

收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阿月別這樣
內容:咦,你在求我嗎?那說不定我可以聽一下。

寄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阿月別這樣
內容:哈哈哈作為一年級真夠厚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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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刻意不再思考日向的性取向,尤其是木兔傳他短訊問他喜歡哪類型的男生(而他一般都會忽略這類問題偏向排球策略之類比較有趣的訊息),或者是黑尾用調戲的表符將他惹火的時候。他的收件箱從來都沒有那麼滿,而螢有衝動想要全都送到黑名單去,儘管感覺這樣做結果會很煩。

他的確注意到籃球部裡一、二年生的同志數目多得離奇,他不清楚三年級的情況,不過從一二年生的百分比來說他懷疑也差不多。其中一人跟他同班,而回想起之前那人想要跟(一邊向螢作鬼臉一邊離開四班教室的)日向搭訕的畫面就讓他生氣。在那件事之後,他叫日向別再於上課期間問他任何有關英語課的事,於是日向扁嘴朝影山抱怨反正谷地會是更棒的補習老師。

這件事也惹火了螢。

不過他全數忽視,他才沒有想著日向在他們的經理人旁邊臉紅,又或者於籃球部副隊長過來找澤村的時候在那人旁邊臉紅的畫面。他並不在乎。

他壓根兒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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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給你發那麼多訊息?」一星期後山口在部室裡問他,離預賽只餘下兩天,前輩們明顯處於一觸即發的狀態,日向亦像猴子般期待地跳來跳去,害螢花儘九牛二虎之力才能阻止自己將日向從體育館天台丟出去。

「木兔前輩。」螢沒有多想便回應,接下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歷史訊息:「還有黑尾前輩的,儘管這些我基本沒管。」

山口驚訝的樣子有一瞬間逗樂了他,不過日向的反應使他心情變酸。

「你是說梟谷的王牌?」日向尖叫,在螢的旁邊冒出來,雙目感興趣地發光。「你跟他是朋友?他說了什麼?」

「不關你事。」螢罵道,打開儲物櫃將櫃門往日向臉上拍。吃了一記門餅害日向立即尖叫,於是螢哼鼻,朝日向擺出勝利的臉,看著他發脾氣走掉同時小聲罵著螢些什麼。

螢並沒有減少自己對於怪人組合的對抗心,每次只需要挑釁一下,日向那火爆的表情總是讓他感到高高在上。然而,螢並沒有利用日向的性取向作為娛樂提材,日向看起來對於螢不在乎的態度感到疑惑,不過似乎覺得這樣也好,畢竟螢沒跑出去到處告訴別人日向喜歡男生。然而,從影山的瞪視來看,這傢伙看來不是這樣想──也不是說螢介意。

儘管影山終於跑來跟他對質還是很煩人。

就在日向及山口消失於樓梯下的瞬間,影山便將螢擠到部室牆壁上。「你到底想怎樣?」影山往螢的臉上狠狠罵道,雙手握成拳頭。

「這是什麼意思?」螢懶洋洋地說,唇角往上勾。「請問在下今天到底做了什麼冒犯了尊貴的國王陛下您呢?」

「別這麼喊我。」影山駁斥,再次擠向螢。「我在說日向!你沒有對他是同志那點說一個字,我要知道原因!你可是那種會把這類事情留在最後的混蛋,我勸你最好別告訴任何人!」

螢的笑容退去,俯視影山直到他終於都放開螢的衣服。螢慢條斯理地整理好外套,把弄著風衣,被影山那火爆的反應逗樂。「我已經說了,我不在乎日向是否喜歡男生。我才不會告訴整個學校,因為根本就不會有人介意一名一年級的性取向。」反正他深知事實並非如此,在小鎮子裡,最小聲的耳語反而吵得最響亮。螢彎身撿起背包,望向影山那狂亂的眼神。「日向對其他人說什麼是他的選擇,不過話說回來,國王陛下,您居然也沒有注意到嗎?日向不是同志。」

這句話將影山從恍惶之中拉回現實。「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當然是,是他自己跟我說的。」影山反駁,然後伸手掩嘴。螢哼鼻,還真能保守秘密呢…

「他也喜歡女生,這種叫作雙性戀。也許你需要偶爾翻一下字典…」影山單純盯住他,螢只能煩躁地呼氣。「我能走了嗎?還是說你還有何貴幹?」

影山保持安靜,螢擺出了他平日的嘲諷臉並走出門,卻發現日向站在外面,影子下的臉異常地青。

「什麼事。」螢氣餒地道,日向畏縮的動作害他更燥。

「沒事。」日向過了一刻才道,望向他身後的影山。「教練有事找影山,所以…」

影山罵著什麼擠開了螢,留下他與日向,真少有。日向猶豫了一段時間,明顯有些事想問螢,叫螢再次嘆氣。

「到底怎麼了。」他再次問,語氣不再兇,日向遲疑地對上螢的眼神。

「只是──謝謝你對他解釋。他不太能搞憧,也好像沒有其他人理解到…我兩邊都喜歡。」日向低聲道,目光落在鞋子上。

螢無聲接受道謝,他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他的胸膛因為對抗心而發熱,湧出了他不知道應該往哪裡發洩的憤慨與暴躁。他想要朝日向大呼大喊,不過他知道這次日向沒有做任何值得被罵的事,於是他單純點頭,前進,越過對方。「我知道了。」他咕噥了一聲,於日向放鬆表情的同時他胸腔內抽搐的部份亦放鬆了點。

「謝謝你,月島!」日向躍起,臉露笑容地跟上去,叫螢更加煩躁。

「別這樣。」

「才不要!其實你也不是那麼壞嘛。」日向顯得一臉歡欣,叫螢受不了。

他往日向的眉間彈了一下,欣賞日向如何擺手尖叫,立即為螢取一些爛名字。

「笨蛋島!小氣島!呆子島!」日向擦著額頭同時伸舌,螢注意到他又在扁嘴。

「你這樣子可交不了男朋友哦。」螢哼唱,暗自吃笑,不過他很快就覺悟到剛才的嘲笑引來的並不是平日的憤怒,而是以沉默作為回應。他回頭發現日向正好奇地望向他,有些東西使他的臉上發紅。

「怎麼了?」螢緩緩問道,向對方皺眉。

「你通常不會用這個話題開玩笑。」日向過了一會兒後回應,掛好書包追上去。

「別人會尷尬吧。」螢單純指出,走下樓梯。他在最下方停下來仰望,發現日向猶豫地跟在他幾級樓梯上。

「你真的不介意?」

日向的問題打碎了黑暗,湧出的暖意包裹著螢。在那麼短時間內第二次,日向使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嗯,我真的不介意。」螢小聲道,看著日向的臉蛋再次發亮。就算在黑夜裡,他也像太陽一樣。

腳步聲吸引兩人的注意,打破了這瞬間,菅原於影子下冒出,似乎是打算鎖門。日向跳到螢旁邊,興奮地朝菅原說再見。不知為何,他選擇跟螢一起走,儘管他通常都會等影山。

螢感到煩躁,儘管基本上是對自己,畢竟他發現自己沿路都在微笑卻完全不知道日向有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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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日向重新開始與螢交換電郵,內容主要是排球,不過有時會是英文家課或者問螢喜歡什麼類型的音樂。螢沉默地忍受著那些無止境的提醒音,不過不像期終試那次,他並沒有全都忽視,單純是那些比較瘋的。

令所有人吃驚──或者也並不是那麼吃驚的是,儘管有一名兩米巨人在中間擋路,他們還是通過了預賽。螢單純慶幸已經過去,畢竟接下來的比賽是在十月舉行而期間他們可以放鬆點。

就算是在剛才的比賽裡,日向都顯得非常興奮,田中與西谷模仿日向在其中一局的誇張行為甚至使螢不禁笑出來。他看著日向突然一臉吃驚然後跑掉,於是擺出嘲諷臉走出體育館,打開手機翻找曲目,日向很大可能單純忘了帶東西。

「如果不是黏住身體的話,他也許會忘掉帶腦子。」螢小聲道,山口在旁邊吃笑。

五分鐘後,他們還在等。菅原與澤村都向入口皺眉頭,同時西谷看起來已經準備好從外牆爬上去。

「潔子小姐在哪裡?」田中問道,擔憂地擺身,同時西谷轉過頭來。「我們得去找她呀。」

「我們也得等日向。」澤村提醒。「還有你們都別跑!」他補充,在兩名二年級生打進衝進去之前就抓住他們的衣領。「如果你們兩人都進去找的話,我們就永遠都不用離開了。」他審視整個隊伍,然後把目光鎖在最接近門口的人身上,叫螢深感不幸。

「月島,你能幫忙找嗎?」澤村一臉微笑,螢只能板起臉但依舊遵循指示走進去。

沒錯日向就是得花時間,而沒錯螢就是得跑去找他,因為螢的運氣是最差的。他皺起眉走上二樓,突然日向帶有驚慌的尖叫聲害他頓了頓。

「喂!!!」

唇角彎向下,螢一步兩級走上去,到達走廊甚至跑起來。轉角處轉彎,他發現日向正站在清水與一群年輕人之間,帶隊的刺頭小混混看著清水…如果沒搞錯,還有日向的目光使螢覺得不舒服。

螢錯過了大部份交流,然而他的存在已經足夠把騷擾者們都趕走,特別是他那句非常嚴肅的「隊長在等。」刺頭向他的方向瞄了下,然後聳肩抓了抓日向的頭髮,在螢的瞪視下擺手而去。

「嘛,之後再見。如果我們接下來能碰頭的話,一起來玩玩吧。」那人轉頭說,螢非常不喜歡這名陌生人在最後丟給日向的目光。

日向抓頭,一臉茫然地看著那群離開的背影。「他…他放棄要妳的號碼了潔…清水前輩…太好了…」

清水望了望螢,略為皺眉。「看來他的注意力都被你吸引住了。」她小聲回應,然後朝日向微笑,提起被遺忘的便當盒。「我覺得我必需道歉,還有謝謝你。來,你忘了這個。」

「呀!」日向尖叫,臉變得很紅,不過螢已經受夠了,用力擠向日向的肩甲把對方推向前。

「走吧,笨蛋,否則他們就會叫田中前輩與西谷前輩過來了。」他指示道,日向擺了一張鬼臉便跟著清水前進,清水讚美他的便當箱包裝害他大驚小怪。螢走在兩人後方同時盯住日向的腦袋,思考日向有沒有注意到那名刺頭剛才有在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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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過後幾天,螢倒在體育館旁邊休息,嚥下冰水直到胸膛不再發熱。所有人都使盡全力,一天比一天更加賣力訓練,而螢卻看不出哪裡有必要。他還未找到木兔所指的那一「瞬間」,而且每天都又累又躁。

他偶爾想過放棄排球,晚上聆聽那些發人深省的樂曲時也會讓他思考到底努力是為了什麼。他想起自己的哥哥,明明很努力卻沒有回報,但又每天都在享受排球。

他與明光之間的裂痕正在修補,儘管只有一點,但至少他們開始說話。長年以來他一直都假裝明光不存在,不過當明光主動走過來與他討論那「很棒的感覺」,螢唯一想到的只有木兔的那個「瞬間」。他現在更加能理解明光了,看著兄長承認自己的感受卻又同時那麼努力激勵了他──丁點。

他回想起山口那些關於尊嚴的話語,每天看著日向與其他人帶著決心賣力訓練,他無法叫自己做到這點。

他搞不懂,在他心裡並沒有那個瞬間。每天起床他只覺得又煩又躁,明光總是逗他參加自己的業餘排球隊,可是社團已經讓他累壞,螢唯一只想要放棄回家。

所以當他抬頭看到日向蹲在旁邊時,螢的心情並非是最好的。而跟螢相反的是,日向看起來與往常一樣歡欣。清澈的棕瞳一如既往地興奮,還帶有無比的決心,每次只要他們的道路交錯,這種眼神也會讓螢覺得自己被看透。有些時候,他真的無法忍受日向的自信。

不幸地,日向平常的監護人並不在,說起來影山在自主練開始的時候就跑到青城去了。真棒,沒人看管日向,這種情況對螢的血壓絕對會有壞影響。

「幹什麼。」他咕噥,瞇起眼睛做好心理準備。然而,日向那信任而且期待的眼神並沒有改變,叫螢想念起以往可以把日向嚇跑的日子。

「你會攔下牛若的吧?」日向問。

螢只能盯住對方。這想法從哪兒冒出來的?螢知道自己的能力所在,他也許有能力盯球,不過他對於阻止日本最強王牌們的進攻顯得無能為力。要擋下木兔的叩球已經夠難了,而木兔可是首五名內,他無法跟比木兔更加強的人對抗。

「當然不能。」螢最後道,擺擺手像是想要把自己的說話,與日向的期待給掃走。「我們面對的可是全國其中一名最強的王牌選手,走運的話也許能蒙到一兩球。」

日向立即反對:「不過一定要有人攔下牛若,如果不是就贏不過白烏澤了!我是指,我們都是副攻手(MB)呀!」

螢好奇地盯住他。「你還覺得我們會贏過懸內最強的隊伍?你到底有多大自信?」

日向並沒有立即回應,目光落在地上歪頭,思考這問題,這反應叫螢吃驚。一般來說,日向總會對於任何質疑自己能力的說話作挑戰。

然後日向的表情變得嚴峻,是那張每次都把他們的對手嚇著的表情,亦是在好多好多個月之前──在他們碰面的夜裡──成功挑釁螢的那張臉。「我們終究要打倒所有人,所以都沒差別。」日向喃道,再次望向螢,目光燃燒著信念,叫螢抖了抖。

「你惹火了我。」螢沉默了一會兒後道。

「為啥!?」日向尖叫,那可怕的表情褪去,瞬間變回平日那呆笨的樣子,叫螢略放鬆。日向跳了起來,雙手握成拳:「如果你做不到的話,那就由我來做!」

螢的眼角抽起,不過他保持無表情,緩緩站起來籠罩住日向,諷刺地想著日向那種高度能不能以身高威嚇別人。「我自己怎麼說是一回事。」他說,俯視日向那雙閃爍的眼睛:「可是聽到別人說我『做不到』這點惹火了我,尤其那個人是你。」螢接下來一言不發地將手指刺向日向的頭頂,一邊聽著日向尖聲嗚咽螢刺中了肚瀉穴,一邊走開。

「我先走了。」他轉頭丟了一句,日向跑到他旁邊叫他皺眉。

「什麼?你去哪?」

有一段時間他沒有理會日向的噘嘴,轉而抽出手機翻動屏幕。他不想承認他會這樣做是因為日向不相信他。

「去練習。」螢最後回應,撥打兄長的號碼:「再見。」

背向困惑的日向同時電話接通,他沒有等待明光說話。「喂,我是螢,我會過來。」他在明光結巴期間就掛掉電話然後過去收抬行裝,感受到來自身後的目光,不用回頭就知道日向依舊在看。

如果他可以變強,如果他能經歷那個「瞬間」,與及有足夠能力挑戰國家其中一名最強的王牌──更不用說日向,然後他把腦海裡那雙棕目壓回去──那他會與自己的隊友們一同達成。

他心裡某部份知道沒有任何人能夠那麼簡單就成功挑釁他,在這一刻,他願意接受自己其實是希望隊伍裡至少有部份人能夠信任他在比賽裡的防守力。他甚至肯承認他是想要日向能夠信任他,然而螢把這些可笑的思考全都擠開,因為無論他在想什麼在此刻都並不重要。日向也許刺激了他,不過作出選擇的終舊是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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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我超興奮呀!!!
內容:恭喜通過預賽!你們絕對會打倒牛島的!!!

收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我超興奮呀!!!
內容:謝謝,就算你一直都這樣說,可是上次集訓我就只能攔到你一半的球。

寄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阿月
內容:你.做.得.到.的.我對你擁有絕對信任.阿月!!擁有我最強的建議,做得到才叫正常!!!

收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阿月
內容:你的邏輯真奇怪…為何你那麼一大早傳訊息給我?

寄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阿月
內容:我這週末打算出城,而且擁有偉大的目標!所以我有問題想問你!!你有兄弟嗎?或者其他知道你是同志的人?

收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
內容:問來幹什麼?我沒有向哥哥出櫃。只有你、黑尾前輩與赤葦前輩知道。

寄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
內容:太好了!!!那麼你可以依靠我哦,阿月! o(^▽^)o

收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
內容:有什麼好?而且別再用顏文字,你跟日向同樣糟。

寄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
內容:哦?常常跟他傳訊息嗎?話說回來,你知道他有兄弟嗎?

收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
內容:他只有一名妹妹。為何你不問他?我知道你有他電郵,你們的訊息絕對堆滿了那些瘋子表情與錯字語病。

寄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
內容:你單純是不理解顏文字的美妙!而且我才不想吵醒他!

收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Re:…
內容:…於是你就吵醒我?我要回去睡了,別再傳訊息給我。

寄件人:木兔光太郎
主旨:回來 (T_T)
內容:不要呀呀呀阿月!!!這一程車太久了我好無聊!回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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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沒有訓練,不用上課,通常是能夠與世隔絕的日子。一般來說螢會利用星期天去閱讀或者找新曲,然而,九月的第一個星期天,是螢那麼長時間裡第一次沒有事情要做的一天,於是他打算好好利用。

他需要新的耳筒,因為現在這副左邊有點靜電音──大概是在之前下雨弄到的,問題是螢受不了這種雜音。他不想等到生日那天才換,父母同意提早給他生日禮物,於是影音店就是他今日的目標。

吃過早餐後他便離開家門,耳筒掛在脖子上,雙手擠進牛仔褲口袋裡,外套的衣袖長得可以蓋過指關節。如果找不到想要的耳筒,那他至少還可以買些喜歡的歌手的新作。儘管從網上購買更簡單,他還是偏愛光盤版,以防電腦壞掉或者自己想要用立體揚聲器的時候。

他朝店裡的店員點頭,橫過顯眼的特價展示場,走進自己常去的走廊。然而,一抹熟悉的橘髮出現在他的目的地叫他停下腳步。日向手握兩張CD,前後晃頭對著CD的曲目自言自語,跳過了些螢非常肯定上星期他們有複習過的英文字。

「哎呀,小孩子在這裡做什麼?」他慢吞吞地說,日向抱住CD整個跳起的反應叫他吃笑。

「月、月、月、月、月島!」日向尖叫,臉蛋發紅還將CD都拋到空中。螢嚇一跳,立即衝過去在CD摔破之前全都接住,然後用力嘆氣,朝日向皺眉。

「你在幹什麼?笨蛋。」

日向擺手,還未平復過來,然而目光落在螢手裡的CD上。「我、我只是在看!什麼事都沒做!」還真難得看到日向不是穿制服或者運動服的樣子,藍色連帽衣突顯了頭髮的橘色。螢注意到那套衣服在手肘的位置已經變薄,說不定日向從初中開始就穿這件衣服,看來這年頭並沒有長多少。

螢向對方提起單眉,反轉其中一個CD盒,閱讀紅色的解說才發現他拿著的是自己已經在網上盯了好久的新作。另一隻CD則是來自螢喜歡的組合,而且也有他常聽的曲子。「我不知道你喜歡這些歌手。」他小聲道,把CD還給日向。

日向的臉還在紅,指尖碰到螢被包紮的手指其中一個小傷。螢立即把雙手擠回口袋,不去理會那點小痛,與明光的隊伍一起練習令他現在有不少腫瘀擦傷。

「唔,你之前有放過那些歌。」日向喃道,緊張地抓頭:「我覺得喜歡,所以想聽多點。」

咦,這還真是預期之外。日向與他有同樣的音樂喜好?日向之前有問過螢一些樂曲的事,不過並沒有真的表現出興趣──至少他是這樣想的。山口偏好別的組合,影山對於音樂完全是一塊木頭,於是螢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跟自己討論樂曲。

他喜歡日向跟他偏好同樣歌手的概念,不知道是哪首曲子吸引到日向注意。

「我還未聽過這張CD,不過網上大家都贊好。」螢指出,望向展示架。再也沒有同樣的CD叫他皺眉,很不幸日向手上似乎已經是最後一張,不知道日向是否決心想要買。

「你是說你未買?」日向驚訝地仰望他,叫螢不安地擺身。「糟,那你應該要了這個!已經是最後一張了!不過,呃,我能不能偶爾借來聽?」他的目光飄向下,然後再次期待地望向螢,接下來才伸手交出CD,過了一會兒螢將其接過。

不幸地,日向注意到他的繃帶,害另一張CD差不多又要掉下去。「月島,你的手怎麼了!」他大喊,繃起眉頭明顯在擔心。螢從來都沒看過日向對他擺出這種表情,而令他超級煩躁的是,日向的關心害他狼狽。

螢翻白眼翻轉CD再次閱讀標題,雙耳發熱叫他暴躁。「沒事,只是攔網時擦傷了。」

「你看了醫生沒有?沒事嗎?還可以打球嗎?」日向結巴地問道,伸出的細小指頭正抽搐,好像準備好隨時抓住螢的手仔細檢查。螢把手抽回去,把目光轉向展示架以藏起臉紅。

「我當然還能打球,又不是什麼大問題。」他小聲道,掃視其餘的標題,不過已經沒有任何他還未買下來的東西。「如果你想借CD,給我發一個訊息吧,不過我要先放到電腦裡。話說你手裡那張我也有,如果你不打算買的話我能借。」

「不過月島──等等,什麼?真的?」日向把注意力從手指轉向臉,雙目驚訝地睜大。螢移開目光,他已經夠尷尬了。

「你的聽力有毛病嗎?」他回了一句,穿過長廊走向擺放耳筒的地方。過了一會兒日向跟過來,握緊CD走到他旁邊。

「我想要自己也有一張。」他向螢那疑惑的表情解釋,而且緊張得臉紅,不過小嘴正往上揚。

兩人一起審視展示架,螢不知道日向是不是用他那台蹩腳手機聽音樂,不知道日向用什麼牌子的耳筒或者對於音質有沒有偏好。

「這個看起來跟我以前用的耳筒一樣。」日向指出,撿起在兩邊畫有熊貓的耳筒。他把耳筒反轉然後被價錢嚇得叫了一聲,立即放回去,而螢得掩嘴吃笑。

「真適合小孩子。」他哼唱,日向那冒犯的表情叫他奸笑。

「收聲!我喜歡熊貓行吧!你也不能說人家,我可看過你手機背景有恐龍。」日向反駁,螢盯住他使他擺出笑容。

過了一段時間螢吐了一口氣,拿起他在網上見過的耳筒。現在正在打折,看來運氣不錯,剛好夠錢跟CD一起買下來。「看來你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買新耳筒了?」

日向蹲下來看下層,上面展示被包進閃爍膠製包裝內的塞耳耳機。「沒呀,去年買手機的時候附送了這種,不過我不太喜歡,如果戴太久耳朵會痛。」他嘆氣,然後再次站直,頭頂剛好碰到螢的肩膀。有些時候日向的身高真的讓他覺得很荒謬,如此矮小的人為何那麼擅長打排球?

他肯定他們所有的對手校都有這樣想過。

「這個牌子挺不錯,也常常減價。」螢過了一會兒後道,指向其中一個比較小的展示架。日向跟隨他的指頭看過去,然後望上來,皺起鼻頭觀察螢。

「謝謝。」日向回應,臉蛋再次泛紅。眼前的畫面使螢感嘆了一段時間,而他得把眼神移開。

儘管最後日向只買了CD,兩人離開時,螢注意到日向趣味盎然地觀察耳筒那邊,於是他會幫忙留意何時大減價。

以防萬一,日向想要買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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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眼鏡!!!!
內容:你的新眼鏡超酷!!!哪裡買的?很貴嗎?真的超級酷呀!!!!!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眼鏡!!!!!
內容:哥哥買來當生日禮物的,你已經在訓練期間說了十六次酷了,給我打住。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眼鏡!!!!!
內容:不過我也沒辦法!!真的太帥了呀!!!現在我們不用擔心打到你的臉了哈哈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眼鏡!!!!!
內容:哦?還真說不定呢,畢竟你瞄準那麼糟。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眼鏡!!!!!
內容:收聲!!!!!這樣子我要整個週末都把球叩到你臉上!!!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眼鏡!!!!!
內容:哎呀~真可怕~好在你這樣做結果只會每次都打中國王。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小氣島!!!!
內容:小氣島!!!!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不是吧?
內容:你就沒有別的詞彙了?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呆子島!!!
內容:笨島!壞心眼島!無人性螢! (`△´+)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
內容:你每次張開嘴巴也只令我對你的日語感到無言。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
內容:不過我現在都沒有張嘴,這可是電郵呀.現在誰才是笨蛋呢月~呆~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
內容:…我不管你了。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
內容:嘿嘿這代表我贏了嗎??(๑•̀ㅂ•́)و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
內容:去睡,笨蛋。如果你再上課時睡著,隊長會生氣的。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
內容:哎呀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晚了!!!好吧不過我還是贏了!晚安!!!!!! (-, – )...zzz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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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大家,教練們會開會開到三點,所以你們有兩小時的自由時間!你們可以自己訓練或者出去午餐,不過要記得準時回來。」貓又監督宣告,以微笑迎接大家回應。這次是梟谷與烏野最後一次集訓,他們會一同渡過週末然後星期一回去,而螢打算把大部份的訓練時間都留著跟木兔與黑尾一起。

螢非常肯定自己接下來一定會被扯進某些麻煩事裡,不過他還是強迫自己離開烏野的休息室。在他戴上耳筒時黑尾就從轉角走過來,擺出一副螢覺得超級奸狡的笑容。「阿月,」這名三年生咕咕叫,伸出手臂圍住螢的脖子。「你打算去哪?」他沒有等待回應就將螢拖到大廳,面對一群螢不期待一起去用膳的人們。

「你找到他了!」木兔笑道,看起來跟黑尾同樣奸狡。孤爪與日向站在木兔身後,低頭集中於孤爪的掌機裡,而赤葦看起來好想要遠離跳得超級興奮的灰羽。

「我就得去嗎?」螢咕噥,從眼角盯向黑尾。

黑尾單純拋眉眼。「研磨想要向小豆丁介紹他喜歡的電子遊樂場,而且那邊還有一座不錯的商場可以去吃飯。」他回應道,搞亂螢的頭髮,勉強躲開了來自螢的手肘攻擊。

螢考慮逃跑,卻發現日向正看著他,雙目興奮地瞪大,叫他提眉。「你不去跟國王一起練習?」

日向立即扁嘴。「笨山說今天想要自己一個人練,可惡。」他咕噥,這表情逗得螢同意讓木兔架住他的脖子前進──反正只有一瞬間。

他開始播放音樂,儘管耳筒依舊架在脖子上。他在好一段時間前已經注意到日向聽到來自螢的樂曲時會點點頭,然後便會傳訊息問他歌名。與日俱增的音樂交流讓螢高興,尤其還有影山提到一名爛歌手時日向那句「可是月島聽的歌更加棒!」影山對音樂的無能讓他心爽。

從日向發出來的光亮來說,這座遊戲機中心看來就是日向夢想中的樂園。這裡比他們鎮子的任何地方還要大卻又不算太過喧囂,然而日向依舊跟著孤爪興奮地跳來跳去,留下螢略感興趣地觀察那些新遊戲──明光離開前把遊戲機給帶走了,他只在數年前在山口家裡玩過一點──而同時黑尾與木兔在旁邊討論接下來的新作會否是些誇張的東西或者出自Square Enix之手。(譯注:Square Enix,國內簡稱SE,是日本其中一個相當知名的遊戲商。)

過了一段時間,赤葦以一句也差不多要吃飯了解決了一場越來越大聲的爭吵。「我去找研磨。」黑尾說,留下螢與其他人一起在入口等待。不過他很快就回來,孤爪跟在他旁邊,整張臉埋進遊戲機裡。灰羽興奮地喊著他們買了什麼新作,螢皺眉,注意到有一個人不在。

「翔陽去了洗手間。」孤爪沒有抬頭。

「果然。」螢喃道,然後提起聲線,忽視黑尾那突然顯得奸狡的笑容。「我去找他。」

「對他溫柔點。」黑尾壓下了聲音說,冒出的笑聲叫螢咬牙,他沿路向前走直至找到日向。

日向不是一個人。

在他旁邊有一名男子,壓在牆上的強壯手臂高過日向頭頂,將日向籠罩住。那人長得很高而頭髮梳成奇怪的寸頭,螢認得出對方。他不喜歡那人的眼神,狂野並隨性,是那種喜歡遊玩而且不在乎別人會否因此受傷的傢伙。

「我真的要回去找朋友。」日向小聲說,從陌生人面前退縮:「你能…不能…呃…走開點…」

「先給我你的電郵嘛。」那人指出,絲毫不動:「你叫什麼名字?」

「日、日向,唔…」

「照島遊兒,請多多指教。話說你的號碼呢?你跟那眼鏡娘一樣可愛呀!」

日向的臉變紅了,然後開始狼狽地擺身,用力搖頭。「可、可、可、可、可愛?」他結巴地道,當照島勾唇朝日向的臉伸手,有些什麼在螢的腦袋裡斷線。

「喂。」他喊道,聲音充滿憤怒。照島抬起頭來,妖艷的笑容在發現螢的同時消失。日向安心地喊出月島的名字,不過螢只能集中注視依舊一動不動的照島。「你不介意吧?他是跟我一起的。」

「沒看見他身上有狗帶呢。」照島緩緩道:「我只是想要他的號碼罷了,你會給我的吧小不點?」他沒有望向日向,而是挑釁地盯住螢。螢只是回瞪,理性都埋在怒火之下。

「像我剛才說的,他跟我一起。」螢過了一段時間後回應,他的笑容很勉強,爛得發痛。「你是來自宮城的嗎?話說你空閒時就喜歡做這種事?像個變態老頭般騷擾別的一年級?原來如此呢…遊兒?哎呀,抱歉,照島才對。」

「單純是在週末出城玩玩,否則人生好無聊呀。」照島慢吞吞地說,不過之前的高傲已經退失,朝螢走近一步──離開了日向。日向利這個機會跑過來藏在螢可觀的身高後,照島向他伸手,然而在他碰到日向的衣服前螢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得去午膳了。」螢小聲說,笑容變得非常兇。照島的目光穿過螢的外套,望向他身後,然後把手抽回去,螢放開他而同時眼角瞄到了些什麼,是黑尾與木兔正走過來而且看起來不太高興。

「哎,好吧,只好等下個月了。」照島嘆氣,目光飄到螢旁邊日向抓住螢的衣袖探頭的位置。「在那之前先跟你的男朋友分手吧,不小點?之後見。」照島朝日向拋眉眼,於螢的尖銳目光下張揚而去。螢一直盯住著對方的背影直到消失,同時黑尾走到他旁邊。

「下個月?」螢喃道,說不定是來自其中一隊贏了預賽的隊伍,然後搖搖頭,對日向板起臉:「那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而本來就已經又害怕又疲憊的日向,被螢的憤怒嚇得跳起,不過沒有放開螢的手袖。「他,呃,我走出洗手間時他捉住了我,我又走不掉,因為他…總是在問我東西。嗚呀,為何我每次上洗手間都會碰到些怪人!」

螢注意到木兔走過來,然而他火得無法冷靜。「那傢伙不是在預賽裡搔擾清水前輩的人嗎?」

「就是!他那時問她要電郵什麼的,我想趕走他,不過他好像反而對我感興趣。」日向頓了頓,看到他臉部泛紅叫螢發躁。「…從來沒人這樣子問我要電郵。」

「他才不是那種你可以隨便給電郵的人。」螢斥責:「你說他有在預選出場?」

日向立即搖頭。「不,只是在看。」他解釋,睜大眼看著螢冷笑了一聲。「他說他通過了第一輪…在前四名。」他依舊沒有放開螢的衣袖,不過雙手在發抖,於是螢由他,對著走廊皺眉。

「我挺肯定他是條善寺的隊長。」木兔指出,分散了螢的脾氣。「我沒發現他也對男生有興趣。」他望了一眼螢,然後拍了下日向的肩膀,大聲叫喊吃飯吃飯同時將日向拖走。日向的手指輕輕拉住螢的衣服,不過螢沒有動,單純看著木兔的大手握住日向細小的肩膀。最後日向放開,回頭望了望螢,便任由木兔帶領他前進──遠離螢。

搞什麼。就是螢第一個想法。

當他第一次注意到日向的性取向時,他沒有想過到底還有什麼意思。的確他有覺得煩躁,就像日向偷走了螢私生活裡其中一項亮點,集中於螢的那一面讓自己變得與眾不同。儘管煩躁,不過日向的性取向沒有改變螢對日向的看法,或者突然使日向變得沒有那麼煩人,或者對螢的人生有重大影響。日向依舊是那個吵吵鬧鬧總是過度活躍的笨蛋。

不過螢沒有覺悟到擁有性取向的話,就代表日向終究會喜歡上一個人,又或者有人會喜歡上他。他之前從來都沒有理會這個問題,可是現在…

現在他可以想像到,某天,日向牽住某人的手走進體育館裡,可以是男的或者女的,看他的選擇。然後他就會跟那個人約會,與那個人過夜,花整個晚上陪那個人聊天,結果害他上課時睡著,而那個人──他以外的人──會使日向臉紅、狼狽、微笑。

螢之前從未想像過日向會與任何人親吻,甚至在那些跟影山的可笑傳言裡也沒有,不過他現在阻止不了自己想像,某人靠近日向,抱緊了他並取走了本來是螢的──

本來是他的什麼?

他不能想下去,他拒絕去想。

螢本身並不是那麼在乎戀愛,他的個性又古怪又愛諷刺,他懷疑會否有正常人受得了他,而且想像自己身邊站著任何人都害他覺得很累。他喜歡男生單純代表他對一個人生理上的偏好,除此以外他都不在乎。曾經讓他感興趣的人,或者他欣賞過的任何人,都無法保留超過一天去到螢打算跟他們交往的程度。

他不需要人生的另一半,他不需要擔心自己喜歡上任何人,這種事跟三年之後就不復存在的社團活動一樣沒有任何作用。

儘管…最近,他讓自己更勤奮、更賣力訓練,讓自己變得更厲害、更強壯、更有實力。

因為不是這樣的話螢就會被那個人落下,會被那名儘管他不想卻又在不同方面影響到他的人拋下,而他無法接受,尤其是要他眼巴巴看著這種事發生,無論這種事是成為國家冠軍也好還是愛上別人也好。

笨蛋,笨蛋日向,明明從兩人相遇開始螢就不斷利用他來開玩笑,明明應該討厭那個人,卻居然那麼簡單就把螢的自尊都撕成碎片,讓螢依靠他、喜歡他、信任他。

「真遜。」螢咕噥,戴起耳筒調高音量來壓下腦子裡的聲音──儘管不足以蓋過日向會永遠離開自己的恐懼。

+

關燈與及打鼾聲開始響起已經是很久前的事,螢依舊掙扎著入眠,明明已經站在夢國的邊緣腦子卻依舊捉住意識。於第無數次嘗試將日向跟陌生人手牽手的畫面擠開後,螢放棄追尋夢境並坐起,從行李裡頭抽出耳筒。他播放自己喜愛的樂曲保持低聲以免打擾到其他人,倒回枕頭上嘆氣,望向天花版。

過了一段時間,手機的提示亮起,叫螢皺眉。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無主旨)
內容:你醒著嗎?

真棒。螢想著,心跳變快了點。偏偏來的就是他最想要避開的那個人,明明從午餐開始他就遠離日向與其他人,而且他那粗暴的態度也把大部份人嚇跑──雖然不包括木兔與黑尾,但兩人單純把他拖去練習攔網這點實在令人吃驚,他本以為這兩人會就發生什麼事向他對質,不過他們在這問題上一個字都沒有說。

他歪過頭來,找尋日向在房間另一邊的被窩。被子把日向的頭都蓋住了,只能勉強看到點橙髮。過了一會兒他按下「回覆」。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無主旨)
內容:很遺憾。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無主旨)
內容:我也是,我完全睡不了.唔...我能說些話嗎?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無主旨)
內容:什麼?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無主旨)
內容:剛才的事,關於那個條善寺的傢伙,我想謝謝你.好在你有出現,如果不是我不知道怎麼辦.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無主旨)
內容:別在意。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無主旨)
內容:無論是男生也好,或者任何人也好,我從來沒有被人搭訕過.我不知道怎樣趕走他,當他向清水前輩搭訕時,他完全不在乎我在那裡,不過這次他一直都在問我要電郵或者有沒有跟人交往,我嚇呆了,我不懂得嚇走他.也許我太矮了所以嚇不走那種人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無主旨)
內容:他是那種不會把「不」當成回應的傢伙,只要他對你感興趣,直到你給他他想要的東西前,他都不會尊重你的個人空間或者聽你說的。而且他不是因為我才離開,他只是因為黑尾前輩與木兔前輩出現才走掉的,他們比我可怕。我單純高罷了。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無主旨)
內容:不對...你肯試的話還是很嚇人的,恐怖島,嘿嘿(^_^;)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無主旨)
內容:謝謝你的認同。我總是想要找法子嚇死你。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無主旨)
內容:哈哈哈你就想!!你好久前就嚇不到我了

螢非常、非常想要轉頭望向日向。他這次沒有回應,而直到另一首曲子完結前日向都沒有再傳訊息過來。下一道訊息叫螢咬牙,他幾乎想要關電話而不是回覆日向。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問題
內容:有人問我要電郵我會覺得高興,這樣子會不會很奇怪?就算他是個混蛋我也絕對不會給他?就算我不喜歡那個人,有人肯在意我會使我覺得高興.這樣說得通嗎?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問題
內容:不奇怪。想要被人注意是很正常的,尤其像我們這種人,畢竟想要受到男生注目是一件難事。不過小心,因為你偶爾會吸引到一些不太友善的目光,就像今次。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問題
內容:也許吧...唔,你說的'我們這種人'是什麼意思?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問題
內容:…就是喜歡男生的男生。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
內容:等下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
內容:這是什麼意思!!!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
內容:你是指你都喜歡男生???

螢舔唇,指頭在屏幕鍵盤上猶豫。他沒有刻意告訴隊伍裡任何人,木兔、赤葦與黑尾似乎是唯一注意到的。山口與菅原偶爾會投以奇怪的表情,不過沒人真的有詢問他或者跟他對質。他一直都很小心,而且他一直都沒有打算告訴日向,儘管這是一件兩人共通的重要事。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
內容:是的,我是同志。

他沒有得到另一道訊息,而是從眼角瞄到有什麼動作,轉頭發現日向坐起來轉向他,目瞪口呆。兩人互相對望了一段時間,全神貫注。螢的心臟已經跳到耳邊,比他的歌曲更響,而他希望可以戴起眼鏡好讓他能看到日向的表情,然而他不敢動。

過了一會,日向跳起,快步走出房子害螢嚇一跳,可是房門保持敞開。又過了一會,螢的電話再次亮起。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
內容:出來

螢深呼吸了一口氣,心跳再次加快,然後他停下音樂離開床舖。放下耳筒時雙手都在發抖,雙腳落在地上的寒意叫他哆嗦,走到門前那昏暗的走廊把他懾住。然而他依舊無聲地關上門,沒必要打擾到隊友。

日向什麼話都沒說,示意螢跟上去,兩人一同沉默地走到老舊宿舍的一樓。通向外面的門已被鎖上,教師們睡在走廊盡頭的房間裡,不過日向在樓梯下找了一個凹處,瞪大眼睛滿臉通紅望向螢。

「你真的是同志?」日向低聲說,兩旁的雙手握成拳頭,肩膀不知為何繃得很緊。「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不全然有告訴任何人。」螢頓了頓後道,與日向同樣小聲。「有些人猜到,他們問了我我才跟他們說。不過我沒有告知家人,或者隊伍裡任何人。這跟他們沒關係,也不是很重要的事。」

日向猛力搖頭,厚厚的瀏海蓋住雙目。「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以為…我是指,木兔前輩說他喜歡男生,不過他是三年級的而且還在別的學校上課。影山知道不過…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是這樣,我以為沒人在乎。」

一抹罪惡感刺向螢──他沒居然有發現日向的失落。他沒有發現日向一直有多寂寞,以為自己是隊伍裡,說不定是全校裡,唯一喜歡同性的。他懷疑日向會不會注意到有其他跟他們一樣的人,也不是說他擁有螢那種級數的觀察能力。「我在乎。」他承認,聲音裡滲有給日向的安慰,漸漸地,日向的悲傷開始消失,溫暖的棕目變得清澈。「我只是沒想到你會。」

「我當然在乎!」日向尖叫,然後立即伸手掩嘴。兩人一起屏息住氣,好在似乎沒有人被日向的叫聲吵醒。「我、我當然在乎,你喜歡男生,跟我一樣。畢竟,我們是朋友吧?」日向的聲音在「朋友」那邊絆住,不過真摰的眼神捉住了螢叫他有一下子忘了心跳。他希望日向看不見他臉紅。

「你又惹火我了。」螢咕噥,不過日向只是盯住他,眼神充滿希望與信任。他相信螢,就算螢完全沒有做過任何值得被信任的事。「是是,我們是朋友,別再這樣盯我了。」他抱怨,彈了一下日向的額頭,儘管日向叫了一聲擦拭著額,他依舊一臉歡笑叫螢整個又紅又暖又尷尬。

過了一會兒,日向開始不斷地改變重心,十指交錯仰望螢。「那個…也許,我能不能喊你螢?只有在我們之間。」他立即補充,緊張的心情使螢的耳朵要燒成焦了。

「隨便你。」他小聲道,別過頭推起眼鏡,以防自己再看到日向的笑容。

「那麼叫我翔陽!」日向堅持,結果來說螢還是聽得出他在笑,充滿了──沒有想到居然是由自己做成的──快樂。他無法回應,他不想去說。於是他看著日向的手,小小指頭互相把弄,是螢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終有一天會去欣賞的──那雙靈巧地控制叩球的小手。

他不想讓眼前的一切成真。

然而他又非常、非常想。

「好吧…翔陽。」螢低語,從日向的手抬起目光,剛好看到日向的臉變得很紅。

「月島?日向?你們沒事嗎?沒在吵架吧?」一把細小的聲音響起,使日向及螢都嚇一跳。兩人轉身發現菅原從樓梯欄邊擔心地望下來,日向立即驚訝地拋高雙手,而螢則別過頭。

「我們──我們什麼都沒做!只是在聊天!完全沒事!」日向驚慌地喊,聲音之大嚇倒螢,而他這次需要阻止自己伸手拍向日向的背來讓對方冷靜,就如山口與谷地做過的一樣。

「小聲點。」他只能嘶道,俯視日向跳起,伸手拍向自己的嘴巴。

「對不起!」日向往自己的掌心小聲道。

菅原微笑,顯得充滿耐性,不過螢不知道他到底聽到多少,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完全沒發現菅原的存在。「好了,沒關係,來回去睡覺吧?畢竟不能吵醒大地吧?」

日向與螢都立即同意,而當他們跟著菅原回房間時,螢注意到日向靠得比較近,足夠讓螢隔住衣服感覺到溫暖。他以眼角俯望日向──翔陽,他那反叛的腦子輕語──而直到兩人回到床舖前都沒有再說一句話。螢把耳筒收回去,不過選擇將手機放到枕頭下,被子蓋過頭然後等待。

一如所料,屏幕於不久後亮起。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
內容:對不起惹到麻煩了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
內容:至少不是主將。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
內容:哈哈沒錯!!!那麼也差不多真的要睡了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
內容:的確是,否則會再被菅原前輩罵。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
內容:嘿嘿嘿!晚安了螢(-, – )...zzzZZZ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
內容:晚安,翔陽。

只是離入睡的路還很長。

+

「阿月!過來一下!」第二天下午,於烏野一行已經準備好把行李搬上巴士期間木兔突然向螢大喊。「呀,還有你哦,日向!」螢俯望下來發現日向就在他旁邊打呵欠,叫他得別過頭,感到心跳加速。

「我們在忙,木兔前輩。」螢回應,準備越過對方離去,不過木兔露牙而笑出色地把他擋下,手臂圍住日向的肩膀。日向吃驚地叫了一聲,而螢嘆氣。

「只要花一點時間罷了!而且現在就是最好時機。」木兔宣佈,興奮得令人不安,不過哪裡都找不到赤葦而烏野的隊友也似乎無法拯救他們。螢累得不想抵抗,於是跟隨這名主將進入校園深處一直去到沒人的教室。看著木兔關門叫螢皺眉,而日向緊跟在螢的旁邊,一臉不知所措。

木兔從袋子裡抽出了兩本包裝好的雜誌,並交給螢與日向,無花紋的棕色書套藏住書名。「登登!」他歡欣地宣佈:「這是為你們準備的!不過聽好了,不是一個人的話絕對不能打開哦!這會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螢一臉懷疑地審視木兔,收下其中一本並翻過來看,卻看不出是什麼內容。儘管他腦袋深處擁有某種想法,可是他選擇不去問,而是把雜誌塞到背包深處。「簡直荒謬。」他小聲道,盯住日向。

日向一臉困惑地觀察這份包裹。「雖然不太懂,不過謝謝你,木兔前輩!」他笑著把包裹放好,望了螢一眼然後移開眼神。

螢覺得自己的臉在紅,轉過身,忍受來自木兔心知肚明的眼神。他基本能猜到這是什麼雜誌,亦拚死祈求日向別在隊友前拆開包裝。

回家的路上都很安靜,螢播放的音樂成了安眠曲的搖籃,日向喜愛的歌手把他載到夢裡去。一路上他完全沒有想起那份包裹,一直去到回家洗澡更衣,一邊擦頭髮一邊翻找背包準備洗衣服。指頭碰到了雜誌叫他頓了頓,然後他緩緩地抽出雜誌,瞇眼盯住看起來一臉無辜的棕色包裝紙。

絕對是黃本,木兔除了日向以外就騙不了任何人,不過出於某些奇蹟日向沒有在回家路上拆開包裝。螢瞄了一眼房門:父母已經入睡了而且要鎖好門絕非難事。

看看沒壞。

撕開膠紙抽出雜誌,封面上那裸男蹲下來的姿勢立即叫螢臉部發熱。他小心翼翼地翻動書頁,不停瞄向門口以防家人出現。這本雜誌堆滿了同志做著時的插圖、漫畫,還有小說,而螢突然注意到他的身體擁有明顯的反應。

手機亮起吸引他的注意,他把雜誌塞進枕頭下,一臉發燙拿起了手機。解鎖之後,他發現他錯過了一堆訊息。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月島螢!!!!
內容:你拆了包裝嗎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請回應
內容:螢你在嗎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拜託!!!
內容:螢我應該怎麼辦!!我不能讓媽媽看到!!!救我!!!!!!!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拜拜拜拜拜託託託託託託
內容:螢怎辦

然後接下來還有一堆,訊息一道比一道焦慮,最後的訊息只是出現在不到一分鐘前,螢得咕噥一聲伸手掩臉。他應該對日向說什麼?

電話再次亮起,另一道訊息使螢嘆氣。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螢(´Д`;)
內容:拜託回應呀我真的要你救命我不知道怎麼辦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螢(´Д`;)
內容:擠到床下或者燒成灰,這麼就一了百了。或者更好的是,為何你不拿去用?

就在他傳出去的同時他就後悔了,他到底在想什麼才會這樣說?他掩住發燙的臉,不禁想到日向滿臉通紅地閱讀雜誌的樣子。木兔給了他們同樣的雜誌嗎?他跟日向是否看著同樣的圖片?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
內容:螢那根本不叫幫忙.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
內容:如果你收得好,伯母應該不會找到。我建議你留下來,畢竟木兔前輩特意為我們買的,他一定知道我們都沒有接觸過這類內容。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
內容:我不能讓媽媽看到!我還未跟她說我喜歡男生!!!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
內容:那就丟吧。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
內容:就應該這樣做.就應該這樣做!!!不過...我又有點想保留?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
內容:那就保留。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
內容:天呀你真的不擅長安慰人,螢.不過你讓我冷靜下來了,現在我氣得不知道怎去害怕!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
內容:我做了什麼要承受這種冷淡的態度?你就那麼討厭我嗎,翔陽。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嗚
內容:我受不了你,混蛋島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嗚
內容:不過你還是向我發訊息。你之前真的沒有藏過黃本?田中前輩把這種書傳來傳去的時候你也有看吧?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嗚
內容:才沒有!而且我也不是真的有去認真讀,有其他人在旁邊我讀不了!不過...田中前輩撕了幾張圖分給我們,我還留著他給我的其中一張.所以我才知道我同時喜歡男生跟女生,我已經好一段時間知道自己喜歡男生了,不過一直感覺不對,直到我明白人是可以兩種都喜歡

螢倒在床上望向手機,指頭輕輕落在腹前。日向…承認了自己藏了一張大人畫並拿來用。他得掩住臉一段長時間,鼻子壓進手肘裡頭。為何他們得聊起這種話題?他的心臟快要受不了。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嗚
內容:所以我才說,找些你母親不會看而且你妹妹碰不到的地方藏起來。你可以藏在衣櫃裡,或者如果地板有哪裡可以拆起來的,就藏在那裡吧。如果你房子裡沒有好位置藏,那就藏在房子下面。我以前總是把東西藏在門廊第三級的位置,因為我哥總愛潛進我房間裡偷東西。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嗚
內容:這聽起來不錯Σ(゜ロ゜;)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嗚
內容:這種經歷我偶爾還是有的,所以沒關係。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嗚
內容:我收回前言,你擅長安慰人,雖然只有1%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嗚
內容:嘩,你懂計算的嗎?真令人驕傲~也許你之後的考試可以合格呢~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喂
內容:你超差勁!!!好啦我回籠睡了!!!晚安了螢!!! (-, – )...zzzZZZ

螢笑出聲來,微笑想像日向生氣地噘嘴的樣子。他花了好長時間回望那些訊息,每次日向使用他的名字都叫他胸膛有點發熱。

「翔陽…嗎。」他喃喃自語,音節吐出來的方式就如他一直都在喊著這名字,就如他之前從來未有在任何場合喊過日向,就如他們一直以來都是朋友。

現在翔陽擁有跟螢同一類型、只有男同性戀者才懂得欣賞的小黃本。如果他閱讀這本雜誌,那翔陽也會──他說不定會挑一張喜歡的插圖,或者閱讀其中一個故事。說不定當中有部份螢亦會喜歡。

從咽裡傳來長長的咕噥,他拭拭眼,手滑下來掩嘴,指甲抓在臉上。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同交流音樂、直呼名字、閱讀同樣的黃本…他們變得更加親近,邁向某種螢拒絕去理解的概念。

一個接一個的瞬間裡,螢還未看清眼前的風景就已經陷落。

+

「月島,可以教我文學嗎?只是在這週末,拜託!」

從沉思中回神,螢抬頭發現翔陽站在旁邊雙手合十,小小的指頭勾住日本文學的課本,於是他勾起唇起以嘲笑的表情挑釁翔陽。

「哦?你終於都不想再重覆那個鬼與鐵棒嗎?」他諷刺道,翔陽一如所料變得火爆。

「只要到期中試結束就可以!來吧,拜託!我的成績已經沒以前那麼糟了,而你又是我們之間成績最好的。」翔陽懇求道,明目張膽想要對螢拍馬屁,而讓他超煩躁的是,這個拍馬屁管用。

「好吧。」螢嘆氣,降低了音樂的聲音:「你的那個搭擋呢?」

翔陽坐在螢的旁邊一臉陰沉。「影山說他不想跟你一起學習,所以他沒來,不合格是他自己的錯。」他喃道,垂下肩膀。螢總覺得除了這些以外日向與影山應該還說了別的什麼,不過他才不在乎那名國王打算跑去惹什麼麻煩。

「好吧,你昨晚有沒有複習家課?」

「唔…」

螢掩臉,已經預想到這星期餘下的日子有多悲慘。

十五分鐘後,山口午飯回來,看到螢與翔陽這罕有的組合叫他提起雙眉。「呀,你們在複習什麼?」他好奇地從螢的肩上靠過來問道。

「文學。」螢回應,尖刻地注視翔陽怎樣填答案。他已經至少四次暴燥地咂舌,而翔陽很快又會再獲得第五次。「只會補到期中試,你也來吧。」

「好!我先找一下筆記。」

「唔,月島,我做完了。」翔陽謙卑地把筆記推過來,螢一臉鄙視地撿起。他的表情變得越來越火,直到最後只能僅僅阻止自己把筆記丟到翔陽頭頂。

「嘖。」他咕噥,山口笑出聲,而翔陽則一臉通紅地於座位裡越縮越小,直到螢的補習開始都沒有任何反抗。

於當天訓練結束後,山口叫住了螢與翔陽。「那個,呃,我對媽媽說我這個星期也許會補習遲回家,於是她邀請你們星期六來我家作客,畢竟那天沒有社團活動。她還說只要是一年級的全都可以來。」山口解釋,有點臉紅地抓抓後腦:「她也說你們可以留下來過夜,呃,當然,除了谷地同學,不過也會請她一起吃晚飯。」

「真的?」翔陽尖叫,雙目發亮。「太棒了!謝謝你山口!我媽媽打電話到你家也沒關係嗎?」山口點頭叫他歡呼,朝螢歡笑:「你真是不幸,整整兩天都要跟我待在一起。」

「榮幸之至。」螢無感情地道,搞了搞翔陽的頭髮再挨向後。「如果你敢在補習時抱怨太多,那就給我看好了,反正山口的母親不會教訓我。」

「什麼!」翔陽大喊,靠前想要抓住螢的衣服,不過螢只是嘲笑著用一隻手把他擋了下來。過了一會兒他放手,滿足地看著翔陽跌跌碰碰地從他旁邊走過。回頭望向山口,發現對方正以讀不懂的表情看著螢與翔陽,叫他眨眼。

「怎麼了?」

螢的語氣似乎使山口回神。「沒有,唔…星期六你會過來嗎?」

「應該沒問題。」螢集中精神收拾行裝,同時好奇山口在想什麼。就算在夏季集訓那夜把心裡話說出來後變得更積極,山口還是偏向藏起自己的想法。突然出現的一個可能性叫螢的心跳加速:山口注意到他喜歡男生嗎?

山口注意到他在意著翔陽嗎?

「快點過來說!」翔陽的聲音吸引他們注意,螢轉身看到翔陽抱住手朝影山皺眉。影山看來很生氣,雖然也不是什麼令人吃驚的表情。

「才不要。」

「快說,影山!」翔陽堅持。「你得親自來!我這次才不會幫你!」

「說就行了吧!給我閉嘴!」有一段時間影山只是站直,雙手握拳,直到最後他終於都肯直視螢,雙眼冒火。「我,」影山咕噥:「能跟你們一起補習嗎?這星期六?」

螢微笑,儘管他挺肯定自己的表情一點兒也不友善。「哦呀?不過那裡又不是我的家,你應該問山口才對。只是說…對了,你不是不想我教你嗎?你不是這樣告訴日向嗎?」

影山的臉變得火紅,螢想像對方耳朵冒煙的畫面叫他得掩嘴惡笑,沒有理會山口立即插嘴以緩和氣氛,而翔陽在旁邊滿意地點頭。

「沒關係,影山!我媽媽邀請了大家。」

「謝謝。」影山的咆哮是螢聽過的感謝裡最沒有感激之情的,螢對他冷笑並背起書包,離開的同時搞亂翔陽的頭髮。

自從那天晚上的討論過後,螢與翔陽的相處變得自然起來,足夠讓他沒有在翔陽於練習或者在走廊飛撲過來時移開。他之前從來都不在乎,不過他發現自己挺喜歡搞亂翔陽的頭髮並看著他生氣地擺動手腳的畫面。

有時他會在訓練後向翔陽傳訊息來保證他已回到家,尤其是太晚或者在下雨天。他好奇翔陽冬天到底會怎樣子騎單車翻山。他有問過母親能否偶爾讓山口以外的朋友來家裡過夜,而她看起來對於他有別的朋友感到驚訝。也不能怪她,在翔陽之前,山口是他唯一的友人,沒有其他人對鑿穿他那性格惡劣心牆感興趣。

他依舊不知道翔陽怎樣做得到。

他們有時會傳訊息傳得很晚,儘管之前也試過,不過現在某程度上是不同的。螢不知為何不想要放下電話,有些時候,當屏幕亮出「日向翔陽」的訊息通知會使他興奮。

如果不是關於排球或者學業,那他們一般都會聊音樂。翔陽沒有電腦,所以他單純會聆聽螢抱怨論壇裡的筆戰或者一些他去不了的演唱會。有時他們會交換喜歡的歌曲或者歌詞,而螢亦發挖出數名如果翔陽沒有推薦的話他絕對不會跑去注意的歌手。

翔陽依舊是一名容易欺負的目標,不過他亦同樣輕易挑釁到螢,而這種事除了翔陽以外無人做得到。兩人之間的同等關係非常微妙,而螢之前從來都沒有想像自己居然會喜歡這種關係。

+

「嗚嘩,這天過得真慢長。」谷地打呵欠,伸展雙臂。「我得走了,山口同學,謝謝你的邀請。」她的笑容引來山口臉頰的紅暈。螢翻白眼,閉上筆記望向身旁,發現翔陽正要朝旁邊傾倒,口水都流到螢用來當背靠的枕頭,腰部挨住螢的膝蓋。

「我的頭要炸了!」翔陽嗚咽,就算螢要脅也不肯動,於是螢放棄,轉而幫手清理桌子,而影山與谷地則在收拾行裝。直到山口送兩人離開房子,螢已經開始撥弄電話,耳筒掛在耳邊,同時翔陽已經倒在他身旁。

「他睡了嗎?」山口提起眉頭問,從桌子對面望過來。

「讓我看看。」螢再次戳向翔陽的手臂,翔陽一動不動叫他嘆氣。「他已經睡死了,真是笨蛋。」他說,聲音裡滲有寵溺。

「我猜到影山不會留下來,不過日向反而讓我吃驚。」山口小聲說,坐下來撿起客廳電視的遙控器,無聊地把玩。

螢含糊地哼了一聲,望向倒在自己身邊的一團,那張嘴打鼾的畫面叫他哼氣。「也不是一件壞事。」他回應,讓目光回到屏幕。一般來說這種時間只有他跟山口在,他不知道山口是否不高興。

「於是你跟日向…」山口突然說,螢一臉奇怪地抬頭,害他顯得有點退縮。「呃…那個,我沒想到你會對他這類型的人感興趣…」

螢盯住他。「什麼?」

山口朝他眨眼:「…你們不是在交往嗎?」

「什麼?」螢大喊,翔陽咕噥的聲音叫他掩嘴,然後一切回到安靜。他靠向前,朝看起來一刻比一刻更不安的山口扳住臉。「你說什麼,交往?我們?他?」他用力低聲喊,然後眨眨眼:「…你知道我的事?」

山口挫敗地呼了一口氣,嘴角在抽搐,不過還是平靜地回望螢。「我已經認識你好久了,阿月。我在不久前注意到的。」他小聲道,放下搖控器,然後望向自己雙手:「我一開始很難接受,不過你沒有突然改變,也沒有因為喜歡男生而變成陌生人或者壞蛋。當我們發現日向的情況時…你比我想像中更維護他,令我很吃驚。不過也因為這樣我才能想通,之前讓你不安真的很對不起。如果…我之前可以更加包容就好了,這樣子你應該肯主動告訴我。」

螢閉上眼睛,感到臉在發熱,指關節擦在唇上,無法直視山口。他沒有想到山口會發現真相。自從翔陽出櫃後螢一直在觀察山口的反應,結論是他本打算繼續藏起秘密,畢竟沒必要為了性取向失去唯一的朋友,他一直都在害怕。

「我應該告訴你的。」螢小聲回應,他希望自己能多點信任山口。「你怎發現的?」

「那個,我從去年開始就在懷疑了,比方說是你喜歡看的事物之類…不過我一直都沒有找到證明…有時你跟某些人說話的方式或者類似的會有暗示不過沒更多。只是這些漸漸地加在一起,加上…幾個星期之前我在你房間找到一本雜誌,」山口的臉經歷了一連串複雜轉變,最後還是忍不住泛紅:「這個…呃,內容…」

「糟。」螢咕噥,在腦中咒罵木兔,尷尬得有一段長時間無法直視山口。「對不起。」

「沒關係。」接下來客廳變得一片沉默,螢把手放在桌上,緩緩地呼氣,祈求自己沒有顯得太狼狽。直到他抬頭,山口正向他微笑,而螢亦不禁回以笑容──儘管他的表情不容易被發現──而兩人之間的氣氛緩和下來。

山口再次撿起遙控器,然後猶豫道:「所以你跟日向不是…?」

「我們只是朋友。」螢小聲道:「我也不知為何,不過我們最近關係變得比較好。也許因為我們都喜歡男生。」他哆嗦著抽了一口氣,要說出事實害他不安。「也許還有別的理由吧。他依舊是又吵又煩,不過就是…變好了,算是朋友。」

山口向他微笑,如果螢從那個笑容裡找到什麼柔和的部份,他也當作看不見。「那就好了,不過你還是忍不住想要招惹他吧?」他吃笑道,打開電視。

感覺到旁邊有什麼在拉自己,螢沒多想就伸手,只發現翔陽緊緊握住他的外套。覺悟到翔陽正醒著叫他的心臟猛跳,山口似乎沒有發現螢的臉再被點燃,電視也吵得能蓋住他耳邊的脈搏聲。

「誰叫他容易欺負。」螢小聲說,他握住翔陽的手一小段時間,拇指輕輕擦在腕部,然後才放開來,集中注視手機。不過他幾乎沒有看著畫面,翔陽的體溫殘留於指尖上,加上腦海總是回憶起拇指下翔陽的脈搏如何顯得又急又亂,節奏與螢同步,這一切都使他分心。

「那麼你有喜歡誰嗎?」山口在好一段時間後問,明顯在八卦,叫螢的心跳錯過了一拍子。他現在太過集中於來自旁邊翔陽的溫暖,只能朝山口瞇眼,獲得笑聲與擺手作回應。

「哎,別給我那種表情呀,阿月。我只是好奇罷了,畢竟你總是與木兔前輩通訊。」

螢不喜歡山口那狡猾的語氣。「我對木兔前輩沒興趣,他就像我哥,把下流雜誌擠過來還在一大清早因為自己無聊就發了一大堆訊息。我尊敬他打排球的能力,不過我不覺得我們可以交往。況且,我很肯定他已經有了目標對象。」

「好啦、好啦。」山口笑著附和:「不過如果你有喜歡的人,告訴我吧?」

「唔。」螢答應了一聲,翔陽更加捉緊他的衣服叫他再次分心,他相當肯定自己的臉在紅。他小心不望向山口那心知肚明的目光,撥弄手機程式而不讓話題繼續,山口只是微笑由他去。

直到山口站起來準備洗澡,螢依舊無聲地坐著,嘗試假裝自己不想往下看。過了一段時間,又一段時間,他向旁邊伸手,蓋住翔陽的手感受當中的力度,品味小小的指關節如何壓進螢的掌心裡。然後他小心將翔陽的手扳開,解放他可憐的外套,而有一段時間,他只是將翔陽的手握在掌中。

然後翔陽擠了擠他的手,螢鼓起勇氣望向翔陽的眼,能看到棕瞳發大,粉色的頰與螢臉上的暖意有著同等程度。在那一段長時間裡面,他們互相盯住彼此,而月島螢人生中第一次,有衝動靠下去給日向翔陽一個吻。

「阿月!已經可以洗澡了!你能叫醒日向嗎?」山口從走廊呼喊。

螢立即縮手,同時翔陽猛力滾開,一腦子撞向書櫃害有好幾本書掉到他身上。翔陽按住頭頂嗚咽,螢望了望那眼泛淚光的表情然後得別過頭,抖住肩膀忍笑。

「才不有趣!」翔陽嗚咽,用腳擠向螢:「你真是混蛋!」

「偷聽別人的說話並不好哦。」螢非常認真地說,把臉上的歡笑抹走,以眼神反擊翔陽那雙不高興的瞪視。直到他的嘴抽了抽,成功破壞了翔陽正在噘嘴的臉。然後兩人一起大笑,叫回來的山口一臉困惑,不過沒有問螢發生什麼事。他的心臟依舊跳得很快,有如小鹿亂撞,而螢得阻止自己望向翔陽的表情,取走毛巾離開房間。

當身邊只餘下自己,他整個人靠在浴室的門,掩住嘴巴仰望天花。

事情開始變得不受控制。

+

期中試來去匆匆,當中有得有失,日子終於都去到十月二十五日。

在體育館門口看到照島叫螢很不高興,而目睹照島把翔陽推開衝向清水使他更加不高興。不過他得慶幸照島並沒有忘了他或者翔陽,他注意到照島轉頭向他奸笑,而他一直狠狠盯住那名敵隊主將的背影直到對方離去。

「阿月,你認識他嗎?」山口問,於是螢搖頭。

「也不算。」他咕噥,大步走向前。翔陽看起來很受挫但整體還算可以叫螢安心,在好他們之後亦沒有碰上照島,螢一直在盯住翔陽防止他獨自跑開。

(不過他有一次失敗了,聽說翔陽同時撞到及川、牛島與青根。他發誓他絕對不會再讓翔陽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伴隨比賽進行,有些東西於螢的腦中建立。也許是更深入的集中力,是一些由每一下攔網、叩球、騙球戰術而變得越來越強烈的東西。他入睡時反思著比賽內容並把指頭按在牆上,醒來時發現自己夢見手掌因為攔網成功而發燙。在每一場比賽裡他都覺得自己面對著一大群木兔,而每一次傳球、每一次攔網、還有指尖每一次觸排都令他的五感變得更清晰。

於這年裡最重要的那場比賽期間,螢理解到了,理解到明明所有人都很明白卻又總是在避開他的那個瞬間──他終於都懂了,為何排球那麼有趣,為何攔網的感覺那麼棒,為何取得一分感覺像已經取了一百。山口與翔陽在呼喊他的名字,為他打氣,就算是牛島的瞪視也阻止不了他。

最後他終於都感受到那個瞬間──而他絕對不會再放手。

+

就在他們回校之際,現實告訴眾人文化祭會在十一月第三週舉行,而他們只餘下一點時間。於是螢被迫放下排球準備製作標誌、海報、還有就是開章魚燒店所需的各種東西。好吧,最少他不需要下廚,雖然說山口沒什麼反抗就接受現實坐上那個位置。螢懷疑山口是否真的想要去當廚子,畢竟這種安排已經超出他的理解範圍。

理論上來說,社團活動被取消了一週。然而,螢於放學後依舊需要前往部室,與其他一年級一起為標誌填色,而高生級生則負責策劃還要建立起他們的表演場地。

「儘管我們得到來自學校的祝賀,」澤村在星期一道,抱住手擺出一如既往的嚴肅臉。

「還有來自校長的!」田中高興地插話,儘管澤村的眼神立即使他閉嘴。

「我們還得努力搞好週末的文化藝。」澤村繼續說,就如田中從未張開嘴巴。「你們可以找武田老師簽名交給班長,代表他們同意你們放學後幫社團做準備。一、二年級的要準時在四點出現,三年級則是五點。我絕不容許遲到,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為何排球部能夠成功打進全國。」所有人都安靜地看著澤村那張已經板起來的臉,然後化為輕鬆微笑。「好了,有人有什麼提議嗎?」

投票過後,幾乎一致同意舉辦簡單不過有趣的小遊戲:你可以向三名高年級生叩球,如果打中他們,那你就能贏得獎品。獎品由五分鐘跟你選擇的隊員待在一起去到排球吊飾不等。

螢認為這總比小吃店或者鬼屋好,更不用懷疑其他社團的部員會利用這個機會,只需要付一點小錢就能毀掉澤村、東峰與菅原,可以幫他們出賽春高存錢。

與此同時勝出預選的實感開始湧現,螢發現自己被不同人恭賀,有些他從來沒有見過,而其他…

「月島,」影山在星期二走過來,想要捉住翔陽的腦袋不過被對方逃到田中那邊塗標示。「剛才跟你說話的女生,是三班的吧?」

「說不定。」螢回應,沒有真的很集中。

「的確是三班的。」山口同時笑著道:「她想約阿月,不過阿月當然──」

嘩啦的聲音打斷了山口,省卻了螢叫他閉嘴的步驟。三人抬頭發現翔陽整個呆住,鮮橙色的油漆落在大腿還有他們在畫的標誌的一半,空了大半的油漆罐緩緩地滾到遠處。田中跟其他高年級的都驚慌起來,立即跑過去拯球標誌與消滅爛攤子,不過螢被翔陽的大眼還有徹底震撼的表情吸引住。

「呀,我不該說的。」他聽到山口咕噥,然後兩人一起被迫去拯救那標誌。

從失神的狀態回神過來,翔陽立即不停地鞠躬道歉,不過還是被澤村與緣下斥罵,接下來他整個下午都非常安靜,幾乎沒有說話只是繼續塗畫。他們花了點心思打算反過來利用那化開的橙色,不過氣氛已經毀了。大家都覺得尷尬,而翔陽的反應叫螢擔心。

於當晚眾人把東西都收拾好後,螢緩緩走在下山路,目光盯住翔陽的腦袋。他聽到有人走到自己旁邊於是皺眉,這不是山口那較輕的腳步,轉頭看到影山叫他嘆氣。

「搞什麼?」

影山瞪住他。「那個想約你的女生,你有答應她嗎?」

國王居然對排球以外的東西感興趣?螢不太能阻止自己臉露震驚,這反應單純讓影山更生氣。「當然沒有。」他過了一會兒後才回答:「我跟她說我沒興趣,這也是事實。到底又關你什麼事?」

這回應似乎沒有滿足影山,對方只是哼鼻把手擠進風衣的口袋裡。螢走開了點,不想要走太近以防影山突然暴走。「你到底有沒有打算跟別人交往呀?」影山沉默了一段時間後問道。

螢盯住對方:「這連串問題都很古怪,為何你要在意?你到底想要知道什麼?」

影山的眼神變得尖銳,不過螢沒有被威嚇到。「才不關你事。只是你跟別人交往了會比較好罷了,否則真的超煩。」

好,他已經受夠了。「謝謝你親切的建議,國王陛下。」螢冷笑,戴上耳筒。「無論你那容量有限的腦袋在打什麼鬼主意,我也完全不想知道。更不用說我與誰交往──前提是那個誰真的存在的話──都與你無關。假如沒有其他要事,我這庶民就先退下了。」

「你真是個混帳。」影山抱怨,抓住肩包與螢互瞪一段時間才放棄深究剛才那堆問題。螢也懶得回應,以尖刻的目光目送影山大步離去。

先是日向,現在是影山。山口在午休的時候丟他的反應已經有夠誇張,螢討厭這樣。他明明已經很禮貌地回絕了那名女生──這不是第一次,也明顯不會是最後一次──不過這種事真的非常煩人。他偶爾希望,自己能夠告訴全校他是同志這樣女生就不會再追著他跑,不過他知道後果。

當晚翔陽花了很久時間回應螢的訊息,最後螢放棄並上床入睡。他接下來夢到的內容並不友好,第二天亦總是在校園裡見到那名喜歡他的女生。他在課節與課節之間也看到翔陽好幾次,不過兩人幾乎沒有說話,好像他們都很忙──不過螢對此有所懷疑。

在部活期間,翔陽表現得很正常,明顯因為他們的勝利而興奮──不過每當他需要與螢說話時,他就退縮了。直到星期五,螢選擇去做點事,畢竟他無法理解翔陽的沉默到底是來自他做了什麼,還是來自他被告白。他不喜歡被忽視,而且他不喜歡看到翔陽悲傷。

「等下。」他在大家下山的時候呼喊翔陽。現在已經很晚了,不過排球部的展品已經完成,明天唯一要做的就是佈置起來讓全校欣賞。不過在那次前,螢想要肯定他和翔陽能夠站在同樣的基礎上。

翔陽與影山都停下腳步,一同驚訝地回頭。山口奇怪地觀察他一段時間,然後微笑說再見先行離開。影山瞇起眼睛對翔陽小聲說了些什麼,不過翔陽只是聳肩等螢追上。螢向影山皺眉:「我有事要找日向。」

「隨便你。」影山咕噥,翔陽誇張地嘆氣的反應嚇倒螢。

「你先走吧,影山同學。明天再見?」翔陽歡笑,不過笑容假得令人吃驚。就算是影山也無法回絕那麼明顯的道別,他朝螢賣力扳臉然後才生氣地走開,兩人就這樣站了很長時間直到翔陽的目光終於都投過來。

有好一段時間,螢走在翔陽旁邊,單車車輪拍答拍答是兩人之間唯一的聲音。他不喜歡這種令人尷尬的安靜,不過他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方式表達他的擔心好能打破這份沈寂。

「翔陽。」他嘗試道,聲音滲進寒夜。

「對不起。」翔陽同時道。

他們一同向對方眨眼,翔陽的的態度變得比較羞愧。「呀,我不是想打斷你。」他道歉,叫螢嘆氣,顯得既疲倦又寵溺。

「你為什麼要道歉呢?你整個星期都是這樣,感覺像是我做錯了什麼。」螢回應,只是翔陽移開目光的動作使他的不再覺得好笑。


「你什麼都沒做。」翔陽說,不過他還是不肯望向螢,更用力握住了單車把手,直到關節發白。

「不要說謊。」螢喃道,翔陽的肩膀抽了抽,並繃緊起來。

「真的什麼都沒。」他再次無力地說,螢停下腳步,翔陽跟隨他停下來回頭仰視。

「那至少告訴我為何要道歉。」螢小聲要求,翔陽突然把單車支架踢下來轉身,終於都肯直視螢,叫他吃驚地眨眼。

「你真的什麼都沒做!我只是跟平常一樣笨罷了。」翔陽笑道,但看起來沒有笑意還顯得不安。「這種感覺會過去的,一切會回到正常,我不是想刻意不理你,真的。」

儘管螢懷疑他在說謊,不過至少部份是真心的。他可以打探更多,不過他寧可把翔陽拉近自己而不是把對方擠開。他腦海一直都在想著很明顯翔陽是被有人對他告白這件事情困擾,叫他又一次好奇翔陽是否在妒忌。

他希望翔陽是妒忌,不過他說不出口。

「好吧。」螢只好同意,不過他並沒有重新提起腳步。翔陽又一次將目光移向下,小手握住腕部,於是螢注意到他沒有戴手套。翔陽忘了在冷天戴手套這點令螢困擾,不過他現在不想斥責翔陽。

現在,螢只想要翔陽直視他。「對了,你聽過那首新曲了沒?」螢問,翔陽再次抬頭,那閃爍的目光叫螢放心。翔陽無言搖頭,於是螢有一個想法。

他脫下耳筒,走向前輕輕把耳筒戴在翔陽的耳邊,翔陽疑惑地瞪大眼睛,這畫面使螢臉頰有點變暖。他沒有作任何說明,取而代之抽出電話按下播放鍵,觀察翔陽的表情。

音樂落在兩人之間,翔陽的目光瞬間變得明亮。螢在這星期裡已經聽了同一首曲子好多次,星期一新碟發售的同時他已經把曲子買下來,而他本來答應會給翔陽聽,只可惜星期二的事情發生了。

螢比較喜歡現在的體驗──發現翔陽好幾次跟著曲子點頭,看著臉上的笑容綻放,聽著他跟隨節奏小聲哼唱。他有幸親眼目睹翔陽如何愛上這首曲子,而他的內心也有同樣的感覺在翻騰。

翔陽閉上眼睛感受最後的旋律,然後才仰望螢,一臉明亮。「我喜歡這首歌!」他大喊,脫下耳機舉起來想要掛回螢的脖子上。「明天可以用電腦傳到我的手機嗎裡?真的好棒!那裡頭到底用了什麼樂器?」

螢輕笑了一聲,小心叫自己別去在意翔陽的手指刷在脖頸上的觸感,兩人重新一同走在回家路上討論著樂曲,而他慶幸翔陽看起來已經不再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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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螢完成了他在一年四組店子的工作,他朝走過來的山口點頭,然後就盡可能假裝冷靜地逃跑。在他需要與緣下及其他二年級交更之前還有一小時的空閒,而他絕.對.不會把章魚燒當成午餐,不過如果沒有記錯,翔陽所在的班級搞的是歇茶店。

「歡迎!」一年一組一名穿著橘色圍裙的女孩子大喊,螢點頭,沒有理會女孩突然一臉感興趣地盯住他的外表,彎身穿過入口的門幕。很快他就被帶到座位並獲得了一張小菜單,然而螢到處都看不見翔陽。

也許是在休息吧。螢酸澀地想,望向菜單。

「歡迎光臨!」來自一把熟悉的聲音,螢本來糟糕的心情立即退失。「請問想要吃什麼?」

螢抬頭,對於翔陽使用敬語的嘲諷已經掛在嘴邊,不過看到翔陽的衣著叫他頓了頓。

有翅膀。一雙小小的,黑色翅膀,正掛在翔陽的肩上。樸素的黑圍裙畫上了橙色的「1-1」,同時翔陽的頭髮束到一邊被黑色羽毛髮夾固定。儘管這些打扮看起來相當有趣,不過螢還是被翅膀吸引住。翔陽跟隨他的視線望過去然後整個變紅。

「呀哈哈,你看到了?呃,這其實是我的主意。」他七嘴八舌地道,螢唯一做到的就是看著翔陽抓抓頭的樣子。「女生想要用動物做主題,於是我說不如用烏鴉吧畢竟我們是烏野嘛?嘛,結果大家都要戴上去還有就是…咦,你是不是有話要說?你要嚇壞我了,螢。」

螢眨眨眼,然後抽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欣賞翔陽立即發火的表情。他再拍了一張,唇角略為勾起:「這個,排球部賣章魚燒的時候,你也戴上吧。」

「什麼!我才不會戴!還有你拍照片是要幹什麼呀混蛋!」翔陽大喊,一名同學的斥喝叫他縮身。有些人笑了出來,螢笑著再拍了一張,同時得假裝沒注意到翔陽向他扁嘴時自己心臟在亂跳。

「麻煩點菜,請給我麥茶還有草莓蛋糕。」他用喉音咕噥,拍下了翔陽向他作鬼臉並逃到教室另一角的畫面。這樣他可以之後給山口或者其他人看,當然,如果他無法說服翔陽戴上翅膀的話。

螢終究成功逗翔陽戴著翅膀幫排球部看店,雖然只有一段短時間,不過已經夠了。

他沒有告訴翔陽自己常常欣賞這些照片。第二張是他的個人最愛:翔陽臉紅尷尬地盯住他的照片。

每一刻他的心都在發痛,而他希望還能夠騙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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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麼?你居然喜歡他?你腦子出了什麼毛病?」

「這根本不到你來說!」

螢於第二體育館的門邊停下腳步,在這種地方聽到別人對話叫他有種既視感。他已經好幾次聽到翔陽對影山發脾氣,不過這次的內容使他慌張,於是藏在敞開的窗子下的陰影裡,心跳加快。十一月的冷空氣使他的汗水發寒,不過他不敢動。

離懸賽完結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個月,而他們訓練得比在梟谷的時候更要賣力。感覺上他們每個星期都有練習賽,而螢從未在排球場上擁有那麼強大的成就感。他希望這種感受可以保持,他與別的隊友的關係也變得更好了,而翔陽…

螢終於都肯承認自己的感受,但只會在獨自一人沒人在意他的時候。

而問題是在於翔陽是否,有機會,同樣喜歡他。

「不對,先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喜歡那傢伙?他從一開始就是個混帳。」

「那種事已經不重要了!我們的關係已經變好了!」

影山哼鼻。「當然重要,因為他可一直都把你看成地底泥,如果你們交往的話會變成什麼?他只會傷害你。」

「交往?我才沒有說我對他是那種喜、喜歡!」

「你臉都紅透了,真沒想到我會看到這種東西,別這樣,真噁心。」

「你真的是個混蛋。」

螢動不了。翔陽喜歡某個人。他之前相當強迫自己忽視這個可能性,很荒謬地祈求著──也許──翔陽會接受他的感情或者說不定會回報。不過如果翔陽喜歡別人…

螢還有什麼機會?

「我還是搞不懂為什麼你會喜歡他。」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沒錯,他的個性有時是很差,而且我在排球上也絕對不會輸給他,不過跟他聊天很有趣,還有…沒錯,我們是沒多少相似的地方。但是我喜歡跟他聊天,而且最近我們也變得更親近了。那個…真的很糟嗎?如果…我對他是那種喜歡?」

影山再次哼鼻,可是這次更輕,聽起來是放棄了說服。「我還是不懂,日向。他把我們當成笨蛋,有時我真的想要撕開他那張自以為事的臉。」

「因為他總喊你國王嗎?」

「收聲,呆子。我想要說的是,你跟一個人變得親近不代表你需要跟那個人交往。」

「我已經說了:我根本就無法想像跟他交往,或者是跟任何人!他對我來說程度太高了,我只是…喜歡他罷了。嘿,說出來的感覺好奇怪。」

「嗚…如果那混帳傷了你的心你別哭著跑來我這裡,我不會管你的。」

「啥──你真的個混蛋,影山同學!」

螢聽不下去,他在兩人注意到前離開,一邊走一邊全神貫注地埋進自己亂七八糟的悲痛思考裡。他無法制止自己去分析剛才的對話,去找出翔陽喜歡誰。硬說的話,他可以想像自己符合當中的描述──不過他無法相信。

那麼,這名神秘人絕對是來自其他隊伍的,也許是青城的一員。

這結論使螢的內心受到重擊。

反正只是個單戀,單純是些不切實際的感情,直到最後對他而言都毫無意義。他本就該猜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單純是因為肯承認自己的感受,不代表他與翔陽有機會。

他可以騙自己想著翔陽說的人是他──不過他才不會上當。他不需要對一些不會發生的事有所期望。

不過他與翔陽是朋友,他沒有對翔陽告白,什麼也不做就什麼也不會改變。他依舊可以跟對方聊天一同享受時光,而一天過後,螢終究會是被落下的人──不過他還可以做什麼?

無論如何,翔陽喜歡的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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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前的最後一天,螢被翔陽的訊息吵醒。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外面在下雪
內容:螢看看外面!!!在下雪!!!雖然不多不過好漂亮!!!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外面在下雪
內容:哦。說起來,你騎單車下來沒問題嗎?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外面在下雪
內容:當然!等下學校見!!!今天只有結業典禮吧?

收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外面在下雪
內容:還有成績表。

寄件人:日向翔陽
主旨:Re:外面在下雪
內容:不不不不不不不(ノ゜口゜)ノ

經歷了無數次讓翔陽合格的嘗試,螢發現翔陽做得到,問題在於他能不能驅使翔陽去做。螢搖搖頭將電話按在胸前,想像過了班主任課後翔陽的表情,叫他哼了一聲。翔陽噘嘴的臉永遠也不會讓他厭倦,儘管每想像一次,他的心都會抽動一下。

他沒有改變與翔陽的關係。每過一天他們的友情都會加深一點,同時亦將螢的心撕開一點,不過他歡迎這種痛楚。他知道只要用任何方式支持翔陽,而不是將自己的感受強擠過去,那兩人間的友誼就會維持。

心好苦,不過螢願意承受。除了翔陽願意站在自己身邊以外就什麼也不需要──只是作為朋友,沒有更多。

走出房子的同時寒意壓在肩上,螢眺望掩蓋整個鎮子的密雲,烏黑的雪花製造機一片疊一片。一如翔陽所言,現在正下雪,輕柔的小白片從雲裡飄落,而且天氣預報指出去到晚上積雪也許會有八寸。離冬季集訓前他們還有整整三天空白期,來自書本的誘惑讓他差不多轉身倒回床──不過他堅持了下來。畢竟放學後他有些東西需要收拾,而且學還是得上的。

走在前往學校的山路期間雪依舊在下,鞋子踩破了冰碎,寒意叫他縮肩。他很想回家打開被爐,呼的出空氣聚集於圍巾裡使眼鏡起霧,儘管這片朦朧不足以擋下在校門前方單車停泊場的那抹橙髮。

翔陽的頸巾是鮮藍色的,突顯其蓬鬆的頭髮,頸巾鬆了下來,於是螢嘆氣走到翔陽的後方撿起比較長的一邊,好好圍在翔陽的脖子上。「你這樣會著涼的。」他斥責,翔陽嚇一跳再轉頭皺眉的樣子叫他感到有趣。

「別突然站在別人身後呀!我也許會毆你!」翔陽大喊,叫螢不禁笑出聲。

「呀,真的呢,看起來簡直就是小貓咪準備好與絨毛球打架,真可怕。」螢冷冷地道,為翔陽拍走頭頂上的雪:「你沒戴帽子嗎?」

翔陽向他擺出苦瓜臉,臉蛋脹大,而螢得把可愛這兩個字給趕走。「去年壞掉了。嗚,為什麼你今天心情那麼好?」

「什麼意思?」螢越過翔陽的單車,俯視翔陽將單車上鎖後抬頭望向他。

「只要你心情好就會捉弄我。」翔陽抱怨,螢的奸笑叫他瞇眼。

「你想多了。」螢回應,注意到山口已經走在前方。

翔陽噴氣:「我才沒有。對了,放學後你會去部室嗎?」

「當然,烏養教練不是說過我們要討論之後集訓的事嗎?說起來,別在班主任課睡著哦?」

「才不會耶!」翔陽朝螢作鬼臉,儘管很快就被影山於旁邊跑過的行動吸引住。「可惡!影山!看我的!」他大喊,起跑追上去。螢一邊翻白眼一邊走向山口,看著兩人賽跑至大門。

「看來今天會是影山獲勝。」山口評論,向螢微笑:「阿月,早安。」

「我完全搞不懂有什麼意義。」螢嘆氣:「他們不應該把精力用在學習上嗎?」

山口笑了出來,跟著他進入學校。而在螢步進去的同時,風吹向他脖頸後方叫他發抖,由衷感激裡頭的溫暖。他回望外面,皺眉觀察地上的雪積,這下子今天放學還是別出遠門了。

結業禮裡所有人由頭到尾都被教頭那閃閃發光的假髮吸引住,直到結業禮於中午結束,地面已經不再濕潤,反而蓋上了至少一寸厚的純白,創造出如幻如真的脆弱世界。但很快這個銀色世界就被熱烈地談論誘人寒假的學生破壞,風把雪吹上天井,螢自知只得在這冰冷的天氣下回家。

螢的成績一如所料,看到山口對著某些分數的絕望表情叫他哼鼻。班主任課結束後翔陽如風一樣衝進了部室找到他與山口,而螢歪起臉,看來翔陽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成績表。

「就那麼糟嗎?」他問,翔陽搖搖頭於是螢只得眨眼。

「不…我全都合格了。」翔陽慢慢地說,顯得越來越震驚:「都是多虧你們還有谷地同學…我媽媽絕對會很高興。」

「哈哈哈!太好了呢,日向!」田中大喊,抓住翔陽的肩膀,同時其他人都在祝賀他。影山那張非常妒忌的表情成功把螢逗樂,不過見到翔陽向他歡笑,螢得別過頭,拚死卻又無法把他對翔陽的驕傲壓下。

好在會議並沒有花太多時間,畢竟烏養想要在暴雪開始前保證所有人都能回家。天空比之前更暗,風也開始增強,儘管螢依舊留戀著鎮子另一邊的法式蛋糕店,不過他自知不快點回去會變得很糟。問題是,離開體育館時翔陽與影山的爭吵叫他皺眉。

「這種天氣你根本不能騎車回家,呆子,到我家吧。」影山怒喊,不過翔陽單純哼一聲擠開他。

「我還有事要做!只要小心就好!」翔陽堅持,螢仰望一下迂迴公路所在的山脈,不禁搖頭。今晚封閉公路的可能性很高,想像翔陽獨自一人暴露在風雪下叫他不安。

影山很堅決。「不行,你得來我家過夜。」

「什麼!?你算誰,我的監護人嗎?我已經說了,我有事要做。」

「那完事了就來我家。」影山命令,翔陽拋起雙臂。

「好啦好啦!」他向影山作鬼臉然後跑到單車場,留下發火的影山與皺眉的螢。

「呆子。」影山咕噥,發現螢正盯住他。螢瞇住眼睛直到影山別過頭,於是把目光轉向大門,看著翔陽鮮藍的頸巾消失在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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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買來的新書才看了幾頁,螢的手機便響起來,顯示出來的名字使他板起臉。他幾乎沒打算接,現在可是下午四點,而且那麼多人裡面影山根本就沒理由找他。只是…翔陽在影山那邊。

「什麼。」接通的瞬間螢就罵道。

「喂,放學之後有沒有見到日向?」影山立即說,螢的煩躁立即被焦慮取代。

「當然沒有,他沒到你家?」

影山挫敗地吼了一聲:「沒有,而且他沒接電話,那傢伙一個小時前就該到呀!」

螢望出窗外,恐懼從心底湧出。天氣預報說太陽下山後暴風雪會開始,而且現在已在下大雪,足以擋住望向天空的視線。「他說他要去哪?」

「便利店、單車專門店,還有你家附近的影音店。我正要出門找他。」

「我也去找。」螢回應,沒等影山的回覆就掛掉電話。他翻找收件箱,不過自從今早之後就沒有來自翔陽的訊息。無論如何他還是傳了一道訊息再匆忙翻出外套與長靴。

笨蛋。他一邊想著一邊堅決地走進風雪中。他去了家附近的便利店,不過沒有翔陽的影子,而且在寒風下大部份店都準備打烊。詢問過後沒有任何店員有見過一名長有鮮橙色頭髮的青年,這結果使螢挫折。只要電話震動他就會查看,不過沒有來自翔陽的訊息,只有影山那些越來越瘋狂的短訊。

就如螢現在的感覺一樣,如果找到翔陽他可會禁不住。

螢接下來走向影音店,甚至已經對臉上的寒雪沒有感覺了。他擔憂地望向翔陽每天都在爬的山,考慮是否應該通知大人,以防翔陽想要在這暴風下騎單車回家。萬一他被車撞到…

然而翔陽也不在影音店,螢繼續前進,褲管已經濕透,臉頰與指頭都冷得麻木,不過他不在乎。附近有一個公園,螢走到那邊四處張望,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在,就連平常總在這裡遊玩的小孩子都沒有。他停下來傳了一道訊息問影山有沒有找到翔陽,目光捉到了在不遠處的巴士站。

發現小小的身影抓住單車的把手,縮在巴士站的牆邊,螢的焦慮立即化為憤怒。無論在哪裡他都能認出那頭橙髮,他加快腳步。「你這笨蛋。」螢走到翔陽面前喊,害翔陽吃驚地把目光從單車移向他。

「螢?」螢抓住他的肩膀賣力搖,把翔陽甩得縮起肩膀,不過看到從翔陽眼裡湧出的淚水,他放輕力度。這孩子的臉被寒冷染紅,而且在發抖,抖得螢可以穿過外套感受到震動。「你在做什麼?」

「影山打給我說你沒有去到他的家。你這樣可能會受傷呀!在這種時候亂跑,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呃,我想要在寒假前買聖誕禮物,因為在集訓開始之前我下不了山。不過店都關門了…然後我迷路了,手機沒電也不能打電話,還有…」翔陽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說不下去,只能可憐地抽泣,耳尖都變得通紅。螢消了火,脫下自己的帽子戴在翔陽濕透的頭上。

「你真的是笨蛋。」他嘆氣,從翔陽發冷的手裡接過單車,將手機擠給他。「來,通知國王你現在先到我家。如果真的下暴風雪,那你可能要在我家過夜了。走吧。」

有一段時間翔陽只能站在原地,看著螢的表情就像是看到陌生人。螢的帽子在他頭上感覺很滑稽,壓平了翔陽的頭髮還幾乎蓋住他的眼,明顯太過大,不過直到他們回到溫暖的家之前螢也決定不去指出來。螢盯住翔陽牽住單車離開,過了一會兒他聽到翔陽小聲對影山說話,儘管影山的聲音大得就算在風雪下都能聽清楚每個音節。

翔陽說要去螢的家裡時影山沒有爭論太久,說不定是太過安心了。翔陽掛了電話,走到螢的旁邊把手機還回去。

「你怎樣找到我的?」他過了一段時間後問,雙手擠進口袋裡,肩膀碰到螢的手臂。

「我只是跟著笨蛋會走的路找。」螢埋怨,叫翔陽哼鼻,不過螢能聽到那呼吸裡的哆嗦於是加快腳步,翔陽接下來亦沒有再說什麼。

「我回來了。」螢喊道,把翔陽推進溫暖的長廊,並將翔陽的行裝放在門邊。

母親出現在走廊,驚訝地觀察翔陽。「歡迎回來…天呀,螢,他是誰?所以你才會急著跑出去?」

「是社團的朋友,他在風雪裡迷路了。」螢解釋,同時翔陽一臉通紅,尷尬地鞠躬。

「抱歉打擾了!我叫日向翔陽。」他咬緊牙關自我介紹,叫螢的母親皺眉。

「快進來快進來!你一定在發抖了,翔陽君!我去找些衣服給你換。」他的母親走向上層,而螢則幫翔陽脫掉那些濕透的外層。不久後他聽到熱水爐被打開,感謝母親深思熟慮。

他把翔陽擠到浴室門邊,用毛巾擦拭翔陽的又冷又濕的厚髮。衣袖與褲子還有螢的衣服同樣濕透了,再加上翔陽幾乎沒有說話叫螢擔心。他把毛巾掛在翔陽發抖的肩膀並捉住那發寒手,按摩著直到指頭感覺不再冰冷。

有一段時間,螢觀察翔陽的小巧的手指與低下來的頭。他不知道翔陽腦袋在想什麼,而螢腦中唯一想到的就是在那個巴士站裡找到翔陽,不過是在隔天早上,寒冷將他擊倒的時候。「別再這樣做了。」螢抽住心小聲說:「沒人知道你在哪裡,如果出了什麼事呢?如果你受傷了呢?你應該跟影山一起回家,你應該──」

「對不起。」翔陽打斷他的話,雙手在螢的掌心裡握成拳頭,道歉的聲音顯得破碎:「我不是有意讓大家擔心的,我很自私,對不起。」

螢驚訝地俯視翔陽,好一段時間找不到可以作回應的話。翔陽什麼也沒有再說,咬緊牙關,漸漸螢平復下來,緩緩地、溫柔地扳開了翔陽的手,輕輕放開。

螢伸手包圍住翔陽使橘髮青年僵住了,翔陽感覺很細小,小得螢幾乎捉不住,就如他會從螢的懷裡溜走並消失──然而他的背卻緊緊靠進螢的掌心裡。體溫是真實的,輕柔的髮絲刷在螢的脖子上,儘管濕透卻不再寒冷。而螢有一段時間只能把翔陽抱得更緊,感謝天影山有找他。

他感到背後有誰在拉扯:翔陽正抓住他的毛衣,雙手輕輕發抖,於是螢把他抱得更緊。他知道他得放手,他知道他不應該那麼在乎;不過他就是那麼在乎,他已經不能再否認了。

直到螢放開,翔陽抬起頭來,從巴士站找到他開始終於都肯直視螢。螢抽了一口氣:翔陽一臉通紅,瞳仁張大,眼前的畫面使螢立即想起在山口家當晚,他第一次想要親吻翔陽的時候。同樣的衝動再次湧到他全身,他非常想要靠下來與翔陽分享那一份暖意,去肯定他是安全的,是活著的。

「螢,我幫你找到些哥哥的衣服給翔陽君哦。」他的母親從走廊喊道,螢嚇一跳並立即後退,臉蛋發熱。翔陽則是抽了一口氣,往後絆了兩步。螢一言不發地前往取衣服,將其放在毛巾旁邊的架子上。把浴缸準備好了後,他在門邊停住,不敢回頭,而翔陽一個字也沒有說。

「你洗好的話,我的房間就在走廊盡頭。」他說,沒有等到翔陽可以想到怎麼回應便離開了。

關上房門後螢得去平復自己,他終於都發現留翔陽在家裡的危險性。如果暴雪持續翔陽就得留下來過夜,螢不肯定該怎麼辦。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螢沒有看來電人的名字就接通:「什麼事?」

「我過不了來。」傳來影山的聲音害螢氣餒。「風雪封閉了大橋,他得在你家過夜。」

「當然。」螢嘆氣:「我家人不在乎,如果明天道路清好了,他應該可以騎車回家。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父母可以載他回去。」

「嗯,謝了。」影山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叫螢翻白眼。

「果然,我們的說起話來絕會變成悲劇。再見。」

螢準備好掛掉電話,然而影山再次說話時,低沉的聲音充滿惡意。「如果你對他做了什麼,我絕對會做掉你,月島。」螢緩緩地站直,用力抓住電話開始計劃下次見到影山的時候該做的事。這傢伙竟敢要脅他?

「哦?還真是可怕呢,國王。那麼過保護?」

「我認真的,混蛋!」影山咆哮:「你別打算對他出手,他身邊才不需要像你這種人。如果你敢傷害他,我絕對不會讓再他接近你──」

「讓我說清楚。」螢插嘴,也許是他聲音裡的怒火足以令影山收聲。「我與日向發生什麼,或者沒有發生什麼,都不關你事。那只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坦白講,我才不在乎你威脅我。」

他頓了頓,然後讓聲音滲進跟影山同等分量的威勢同時保持禮貌。「不過,別對日向說這種話。他的選擇是他自己的,他的朋友是他自己的,你不是他的監護人,或者他的爸爸,又或者他的男朋友,而且你沒有權利阻止他做任何他想做的事,無論是與我相處還是與別人交往。」

有一段很長時間,影山保持沉默,直到他憤怒的聲音於耳邊響起叫螢煩躁。「所以如果他有男朋友,你就會離開?」他終於都說,聲音滲出的勝利令螢無法保持冷靜。

「我才不會『離開』我在乎的人。」螢生氣地喊:「除非你打算把那個『男朋友』的位置留給自己,否則你最好別再要脅任何對他表現出丁點興趣的人。」

「我最後再說一次,我不是同志,我也沒有跟日向交往。不過你──」

「話已經說完了。」螢打斷了他:「我會把日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國王陛下。不過在那之前,請滾蛋。」他非常賣力地按下掛線鍵然後將手機丟到床上,握緊拳頭來平復自己。他的手機又在震起來,不過螢沒有理會,伸手掩住臉。

他幾乎說溜嘴,在影山旁邊他得非常小心,無論他打算做什麼也好,似乎影山都準備好與對著幹。他不需要承受那種壓力,而且他不想要強迫翔陽處理這種事,他也絕對不想要與影山打交道。

尤其是螢根本就沒有打算與翔陽開始任何關係,影山應該更加關心翔陽喜歡的那個人才對。

羞澀的叩門聲衝進思考裡,螢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打開門,希望自己的表情不是在生氣。「進來吧,翔陽。」他說,然後聲音止住,因為翔陽正穿著他的衣服。

這本來是明光的,就在以往螢成長到可以穿上明光的衣服時,直到他再購置新衣前這些衣服就變成是螢的,沒想到母親還留著。除了顯得有點兒大之外,這些衣服對翔陽來說還算合身。看著翔陽穿著他的深藍毛衣與厚運動褲,螢的脈搏不禁加速。

這下子,也許影山真的有理由擔心翔陽的安危。

螢把這個想法擠開,讓路給翔陽走進房間。橘髮青年好奇地四周張望,然後靠在書桌旁邊觀察恐龍模形,叫螢嘆氣。然而,翔陽對於模形什麼也沒有說並轉頭望向螢,把弄著手機,毛巾掛在脖子上。

「呀。」螢看到手機時喊了一聲,讓翔陽困惑。從櫃子裡翻了一下,螢找出他舊電話的充電器並交給翔陽。「隨便用我的USB插槽吧,我先去洗澡了。」

「謝謝。」翔陽小聲說,目光於瀏海之間抬起然後移開。他的臉又在變紅,使螢煩躁。「還有…呃,謝謝你找到我,對不起麻煩到你…」

使翔陽眼神變黑的罪惡感對於螢來說與那張高興的紅臉同樣難以承受,他走向前把毛巾扯起,沒有理會翔陽的尖叫聲,用力擦他的頭髮直到比平時更加蓬鬆。有一段時間他雙手握住毛巾的兩邊,吸入翔陽身上他家裡沐浴露的味道,然後才強迫自己放開。

「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國王也接不走你,我才不會讓你跑進暴風雪。你可以在這裡過夜。」螢拾起自己的手機,按停了影山的憤慨發言,一道又一道的要脅叫他翻白眼,然後他將電話丟到桌上。「USB在這邊。」

「什麼?」翔陽尖叫,然後清了一下嗓子。「影山來不了?」他把充電器插好,將電話放在螢的手機旁邊,遲疑著。

「嗯,看來大橋封閉了。至於你說麻煩到我…」螢閉上眼睛,無法阻止自己想像沒有找到翔陽的話會發生什麼事。「你並沒有,現在給我下樓坐在被爐裡,否則我就生氣了。」他彈了下翔陽的額頭然後走出門口,儘管翔陽喊了一聲丟他一張臭臉,至少光茫已經回到他的眼裡,叫螢安心。

「混蛋島。」翔陽小聲說,螢哼了一聲。

「別在我家裡喊這個名字哦,小翔。」他哼唱道,看著翔陽發毛伸舌,他本來抽住的心放鬆了點。「電話在廚房旁邊,你可以通知家裡,我很快下來。」

他等到翔陽走下樓梯才進入浴室,笑容褪失。他不知道怎麼面對與翔陽過夜的事實,他只希望沒事發生。

直到螢回到客廳時,翔陽已經跟從他的指示坐在被爐裡,一頭埋進對摺的雙臂裡呼呼大睡。螢嘆了一口氣,靠在門邊看了一會,然後搖頭,走進廚房打算幫忙。母親正為他們準備一小盤零食,而父親站在火爐旁邊,開始製作晚餐。

「呀,你來了。」他的母親微笑:「我打算幫你跟翔陽君準備些小吃,不過我去看他時他已經睡了。真可憐,好在你找到了他。」

「他可以留下來過夜嗎?」螢問,把杯子取下來,接過母親放在他肘邊的茶壺。

「嗯,我已經跟他的媽媽聊過了。你不介意他睡在你的房間吧?」她的問題幾乎害螢掉下茶壺。「明光上次回來之後房間還是很亂,而且備用暖爐在你的房間裡才有,我擔心今晚會很冷。」她嘆氣道,螢暗地裡咒罵著兄長,眼眉抽搐。

「沒問題。」只可惜,如果父親的哼鼻與母親的微笑代表了什麼,那就是他的表情看起來很好懂。螢立即沏茶逃到客廳裡。

感覺就如整個宇宙硬要把他們擠在一起,螢不喜歡這樣。

當螢放好茶具的時候翔陽依舊在睡,不過他選擇不去弄醒他。翔陽的表情難得放鬆,亂七八糟的橙髮都落在臉上。聽到那小小的呼吸落向螢的舊汗衣上,使螢心裡有些東西變軟。

愛用的毛氈掛在沙發後面,螢花了一段時間把毛氈打開,輕輕掛在翔陽肩上,然後才坐在對面看書喝茶,儘管他不是很能集中。

「唔。」好一段時間後翔陽向手臂裡咕噥,螢放棄去吸收他已經讀了二十來次的那一段文字。「螢?我睡著了?」翔陽緩緩坐起,拭拭眼睛。螢的神經無法承受那個打呵欠的畫面。

螢只得把眼鏡推起望向窗外,太陽不久前落下,雪變得更加瘋狂。「你看起來需要休息。」

「也許。」翔陽承認,舉起雙手作伸展,螢注意到其中一邊袖子垂了下來露出纖細的手腕。放下手的同時翔陽變成跪坐,抓住被爐的被子,伸長脖子四處張望──但沒有一眼望向螢。很快螢就察覺到翔陽跟他同樣緊張,儘管理由不同,畢竟他正在別人的家裡。

「要茶嗎?」螢問,翔陽臉紅點頭於是螢把茶壺從電爐提起,為翔陽倒茶。翔陽感激地接過了茶,螢看著他,唇角勾成微笑。

翔陽注意到自己被盯住,於杯子上皺眉:「怎麼了?」

「沒事。」螢頓了頓才回應。「要看我之前跟你說的演唱會嗎?今晚會在第20台播放,我們可以吃了飯後一起看。」一如預期,翔陽的目光變得明亮,開始興奮地聊起兩人一同發現的歌手,緩和他們之間的緊張。

這樣子,說不定可以跨過去。

+

晚飯顯得相當尷尬,螢的父母不斷詢問螢的校園生活過得如何,而翔陽被迫站在出於禮貌去回應與及出於害怕螢的目光想要回避這些問題之間。

然後那個演唱會,完全是對螢的耐性考驗。儘管他非常欣賞這名歌手,不過他發現自己的注意力偏向翔陽那張高興的臉而非節目內容。有幾首曲子於他腦海迴響,每句歌詞都在提醒螢這一場暗戀是有多荒謬沒有回報。然而螢依舊慶幸可以與翔陽一同欣賞,他希望自己有能力買到票兩人一起前去真正的演唱會。年輕的時候他去過幾次,要麼是與明光一起去或者自己去,不過他想要與翔陽一同分享,畢竟這孩子絕對是喜歡人群還有光彩耀目的表演。

上床之前洗臉回來,螢收到來自影山幾通訊息,這些他沒管;另外還有山口的,算是預期之內;至於木兔還有黑尾,就是預期外了。

寄件者:山口忠
主旨:日向
內容:你找到日向實在太好了!說不了見他的時候真的很令人擔心呀。我會通知谷地同學,影山把所有人都喊出來了。他是不是在你家過夜?

寄件者:黑尾鐵朗
主旨:(^~^)咪嘿嘿
內容:哦呀哦呀哦呀,怎麼了,小小月~?在寒夜裡與小豆丁共渡良宵嗎?記得要溫柔哦~用多點潤滑油哦~然後明天向我報告哦~還有別再害研磨擔心了否則會扁你哦~

寄件者:木兔光太郎
主旨:你跟日向獨處?
內容:太厲害了!!!!你真的走運了!!記得要小心慢慢來!!用那本雜誌作啟發!!我支持你!!!O(≧▽≦)O

有一瞬間,螢只能倒進床單裡,狼狽地盯住這些訊息。他想著其他人到底怎麼知道的,然後才發現翔陽的電話不見了,舊充電器被小心地捆好。翔陽絕對向孤爪傳了短訊,孤爪傳給黑尾,而黑尾的臭嘴巴根本就關不上去。害山口與谷地擔心叫他感到抱歉,不過那基本上是影山的錯。他沒有回覆木兔或者黑尾,單純向山口傳了一個回應,來自木兔與黑尾的暗示都叫他耳朵發燙。

不會,絕對不會,又不是說他打算做任何事。

父親已把備用的被舖放到門邊,螢利用翔陽還在洗手間的時候將其鋪在床邊。他們之前曾經在同一間房過夜,不過那個時候他們被別人包圍著:隊友們、山口,偶爾還有影山。這可是他們第一次在同一房間內獨處。

他已經快要受不了,如果木兔與黑尾不是那麼支持他與翔陽共枕,他會去尋求建議。而他亦不敢去問山口,畢竟他的友人已經對他擺出太多深知肚明的表情,而要他問影山意見跟要他創造奇蹟沒分別,尤其是現在的情況。

「螢,有什麼方法可以阻止朋友們傳訊息問我一些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翔陽走進房間的同時嗚咽道,臉上泛起紅暈。螢嚇一跳並盯向他,想著翔陽是否會讀心,然後瞇住眼看著翔陽的手機又亮起一道訊息。

「看來我也有同樣的問題,所以我也不知道有什麼建議。」他小心翼翼地回應,翔陽向他眨眼,然後笑了出來。

「感覺我的聯絡人全都在給我傳訊息,你也一樣嗎?他們似乎都覺得你會在我睡著期間殺了我。」他吃笑道,倒在螢腳邊的床舖上抬頭笑道:「即使我知道你會等到我醒了才去幹。」

螢翻白眼,用膝蓋踢了下翔陽的肩膀。「那些傢伙似乎還夠不熟悉我們呢。」他慢條斯理地道,能感到翔陽把他的大腿擠開。「天氣預告說外頭已經下了六寸雪,看來你還要花更多時間待在這裡,所以謀殺什麼不成問題。」看著翔陽擺手踢腳地咆吼的畫面叫螢壞笑。

「也許會是我先做掉你!」翔陽回嘴,然後表情變得興奮,轉向窗子。「六寸?真的?我想去看看!」他跳到窗邊打開窗簾望向街外,街燈把街道照得一片模糊,白雪下的世界顯得既冰冷又安靜。「嘩…」翔陽小聲說,螢在他旁邊停住。

他們一同沉默地觀看由風與冰雪做成的白色世界,翔陽打開手機高興地拍下幾張照片,然後就忙著傳訊息,而螢則看著外面的雪景,一直到寒意從玻璃滲進來。螢再次閉上了窗簾,翔陽的肩膀靠在他的胸前,手機響的時候他瞄了一眼翔陽的電話,訊息內容害他的心翻騰了一下。

寄件人:孤爪研磨
主旨:Re:我該怎辦!!!
內容:我不太懂得戀愛的事...不過人們不是說一切從接吻開始嗎?小黑是這樣說的

還好,翔陽沒有發現螢在看,畢竟螢動不了。他目瞪口呆地看著翔陽急速打了一道回覆。

收件人:孤爪研磨
主旨:Re:我該怎辦!!!
內容:我不能親螢!!他會殺了我的( ´△`;) 研磨呀呀呀呀

他喜歡的是我?螢腦子裡其他部份全都死機了。

寄件人:孤爪研磨
主旨:Re:我該怎辦!!!
內容:嘛...那就告訴他你喜歡他吧

「我也做不到呀。」翔陽呻吟道,然後整個僵住,終於都注意到螢在他身後。他慢慢地轉身,擺出一張騙不了螢的笑臉,儘管他得承認在幾個星期前他會中計。「呃,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

螢沒有回應,只能雙手抓住翔陽的肩膀把他捉緊。在這一瞬間他很冷靜,長久以來於的深思熟慮都在理解面前停了下來。他已經忍了好幾個月,一直都在否定自己的挫折與欲求,然而翔陽卻在他面前承受同樣的感受、同樣的需求、同樣迫切的欲望。他一次又一次地陷進屬於日向翔陽的光明裡,現在螢腦中的就只有對方。

「那就告訴我。」螢指示,翔陽怔住了,眼睛與嘴巴同時睜大。小小的指頭抓住螢的手腕,卻感覺不到任何力度。

「什麼?」他小聲說。

「我無法把你從我腦海裡趕走,我已經好一段時間只能想到你,從來都沒有任何人會令我那麼煩躁又氣餒,不過就是你,一直都只有你。」螢哆嗦地吸氣,放開翔陽的肩膀輕碰他的臉。「我已經受不了,拜託告訴我,你也是一樣的。」

「你…」翔陽的手開始發抖,手機掉落在地上,然而兩人都沒有理會手機再次響動。「你喜歡我?真的?」

螢的每條神經都在著火,不過他毫不懼怕地回望翔陽,不肯在這種時刻退縮。「是。」他輕聲道,屏息住氣,嘴唇在發乾。那一個字表示出來的比他本來所想的更多,從來都沒有人見過他這般碎弱的樣子,不過他認為沒問題的,畢竟對象是翔陽。

翔陽滿臉通紅,而螢的回應就在兩人之間卡住,把沉默擴展到禁忌的世界,是彼此的關係從未進入的範圍。突然螢想到說不定他搞錯了:翔陽指的是別人,他只是害自己變成小丑並因此失去對他而言相當重要的人──就在螢的思考開始變亂的時候,翔陽靠過來吻向他。

他的唇很軟,帶有螢家裡牙膏的味道。這個吻又暖又甜而且是完美的,味道就像是讓他回到歸處,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螢更有感觸。過了一刻他回吻翔陽,不肯定這是否正確行動不過他不怕嘗試,翔陽發出的聲音已經足以讓他餘下的人生感到滿足。

「翔陽。」他小聲說,伸手梳進翔陽的髮裡,翔陽的低吟使他滿身火燙。街外非常寒冷,而螢的心底依舊有一小處因為恐怖而發抖,不過來自翔陽的溫暖與安慰就是螢最想要的東西,於是螢再吻向他,變得比較肯定。

「我喜歡你。」翔陽於兩人分開時輕吐,輕柔的話語擦在螢敏感的唇上。「螢,我喜歡你。」他再說了一次,望向螢的目光非常清晰。

「嗯。」螢喃道,阻止不了從心底湧出的情感。他杯住翔陽的臉親吻他的額頭,已經無法阻止自己。過了一段時間他注意到他把翔陽壓在窗邊,寒意滲進來,於是他輕輕把翔陽拉開,卻不願放手。

螢不敢帶他到床上,不過他阻止不了自己抬起翔陽的臉再次吻下去,直到翔陽擠開,臉紅得發亮不過不全然從螢的懷裡逃離。

「太熱。」翔陽抽氣,低頭把臉藏進螢的毛衣。螢低下頭,希望翔陽不會拒絕自己,緩緩地讓鼻頭埋進翔陽的頭髮裡。抱住翔陽的感覺好棒,像拼圖般互相適合彼此的身體,而螢絕不想要放開。

「抱歉。」他小聲說,翔陽的手先是小心握住他的腰,然後變得肯定,手指烙進好幾層的衣服裡。

「不,沒關係!我挺喜歡的。」翔陽抬頭喊,兩張臉接近得螢可以從那紅臉感受到熱。「就是,也許慢一點?我之前從來沒有跟人親過。」如果翔陽本來夠紅的臉變得更紅,螢自己的臉也很熱,來自翔陽的熱切注視讓他全身都很暖。

「我也一樣,所以慢沒問題。」翔陽向他歡笑,過了一段時間螢把手滑落到翔陽的背,然後低下頭來以唇捉住那抹笑容,比之前輕柔。

他們花了好一段時間用這種方式互相探究彼此:翔陽的手移到他背部令螢皺起唇,翔陽把頭抬得更高輕輕吐出他的名字,於翔陽移開的時候螢抽了一口氣。

翔陽繼續閉上眼睛,埋進螢的懷裡深處似是想要藏起自己。「這是現實嗎?」他小聲地問,耳朵按在螢的胸前。

「我不知道。」螢承認,心在發抖,用力得快要從他胸骨爆出來。當翔陽移開時,螢把手放在胸前想要讓它冷靜──就如想要阻止心臟從裡頭跳出去。翔陽的眼睛跟隨這個動作,過了一會他微笑,把掌心按在螢的指頭上。

「我的也一樣。」翔陽小聲說,螢伸手讓修長的指頭靠在翔陽的心。於是他感覺到了──翔陽精力旺盛似的膊動、那止不住的渴求,還有抽緊了的心。翔陽高興地笑出聲來,螢也注意到自己在微笑。

翔陽把目光移上來,叫螢嚇一跳。「因為你,我的心已經好幾個月是這樣子了。」

螢用力抽氣,不太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膝蓋幾乎彎下來。「不過…你從來都沒有表示…」

「事實上。」翔陽羞怯地反駁,臉頰再次綻紅。「根據研磨還有黑尾前輩還有影山還有菅前輩還有谷地同學還有木兔前輩還有…」

「我懂了。」螢掩住臉打斷了他,而翔陽笑著,將指頭纏進了螢按在胸前的手。當中有部份名字螢完全沒有抖到,而他想知道到底有多少隊友注意到自己過錯了的東西。「我還以為…」

「我也是。」翔陽沒打算把目光從螢的臉上移離,而螢放下手的同時翔陽靠上來給他另一下輕吻。螢把他抱過來,品味著翔陽的手壓在他腰部那實在的重量。

「翔陽。」他輕喃,翔陽因為他的呼喚用力抽氣,使螢感覺通電,他在隨便一人再次受不了之前先行移開。

翔陽清了清嗓子,緊張地望向螢然後移開目光。「整個晚上,大家都在傳訊息說什麼這是我的機會,不過…我害怕。如果你沒看到研磨的訊息…我大概什麼也不會說,我不想你討厭我。」

螢搖搖頭,用力握住翔陽的手。「我不會討厭你,我以為你喜歡別人,還有…我害怕向自己承認我關心你,我已經否定了你好久,我以為是不可能的…不過…」螢搖頭,對自己感到氣餒:「理論上,我也得為讀了你的訊息道歉,不過…我也不覺得抱歉,尤其是因此我們才可以這樣做。」

翔陽的表情明亮起來,再次親吻螢,比之前要深,直到螢得推開來呼吸。翔陽的笑容就如太陽一樣,螢的唇又一次勾成笑容。他的臉好痛,可是與翔陽如此相處感覺很自然。

提示音讓他們分心,發現落在地上的手機於是翔陽輕笑。「我還未回覆研磨,希望他不會想多。」他彎身撿起手機,卻沒有打開。他只是捉住螢的手把他拉到床舖,滿臉通紅地讓螢坐下。

螢小心坐下,挨後靠在床邊,看著翔陽落在他身旁,依舊牽住他的手。接下來翔陽面向手機,於是螢微笑,舉起兩人的牽住的手,輕輕擠壓翔陽的細小手指,欣賞紅暈穿過亂七八糟的頭髮滲到耳尖的畫面。

過了一會兒翔陽咕噥,用力閉上手機丟到床舖上。「笨蛋影山。」他小聲說,叫螢不禁翻白眼。「又不關他事!為何他就得那麼笨?」

「我可以猜到為什麼。」他冷冷地道,打開了自己的手機。預料之內,他過錯了不少訊息,大部份都是更多威脅,他打開了其中一道並無言地擠給翔陽。「國王根本就受不了我,而且我要了他最喜歡的玩具,難得他居然沒有穿過風雪衝進來打斷我們親熱。」

看到訊息內容叫翔陽吼了一聲,不過螢的暗示亦有使他臉紅。「如果我告訴他,他絕對會超煩人。」翔陽呻吟,靠到螢的旁邊。「還有木兔前輩…與及所有鼓勵我的人,他們一定會很自豪,什麼『我就說!』之類真的不想聽。」

螢沉默了一會兒,拇指抹在翔陽的指關節上。「有多少人已經知道了?」

翔陽陷得更低,把紅臉藏在螢的肩膀,這個想要把自己藏起來的企圖叫螢感到不安。「唔…影山,他說在我告訴他之前就知道了。」翔陽注意到螢的臭臉於是笑了笑。「嗯,我都是。呃,班上差不多所有同學們…谷地同學…武田老師──」

「什麼?」螢無感情地插嘴。

「菅前輩、」翔陽就如沒有聽見繼續說:「田中前輩、谷前輩、研磨、黑尾前輩、夏──」

「你妹妹!?」

「列夫、犬岡、山口──」

「夠了。」螢咕噥,把翔陽擠開開始大笑。翔陽並沒有表現出任何自責的行為,而是對他臉露歡笑,當中的快樂帶有傳染性。螢強迫自己別再笑,儘管唇角在抽。「我自己也未對山口說,他怎會知道你那邊?」

「有一天他注意到我盯住你。」翔陽解釋,看了一眼螢再害羞地移開目光。「唔,你在更衣,我一般都不會注意社團的人,不過你的內衣髒了於是你脫了下來,我難得見到你整個背脊,然後…唔…我想他注意到我被你的肩膀吸引住,所以…」

螢無法把目光從翔陽身上移開,他的心臟正於耳邊躍動。他非常希望可以靠下去把那片尷尬吻走,然後覺悟到他的想法是被允許的。「你實在太厲害了。」他嘆氣,拇指輕拭翔陽粉紅色的臉。翔陽突然伸手脫下眼鏡嚇了他一跳,他只得眨眼,看著翔陽吃笑把眼鏡放在一旁。

「我喜歡看到你這張臉。」翔陽表白,目光固定在螢的赤臉。「每次你戴上運動眼鏡時都讓我感覺像觸電,而且那副眼鏡真的很酷。」他在最後加了一句,淘氣地笑著,害螢翻白眼。

「笨蛋。」他寵溺地嘆氣,翔陽笑著移身跪在螢的面前,而螢的目光不禁跟隨。在以往他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翔陽本身,自己有多欣賞翔陽流暢的動作。他伸手杯住翔陽的臉,讓指尖按在溫暖的脖上。他沒有去想:我不能夠這樣做。

而是想著:終於都。

「我能吻你嗎?」螢小聲說,儘管翔陽再次臉紅──螢永遠都不會對這反應厭倦──他還是點頭。螢從容地把對方拉近,細味那小小的抽氣聲。「我會試著慢慢來。」於翔陽讓雙臂圍在他的脖頸時他小聲說:「如果太過份,告訴我。」

「你也是。」翔陽耳語,張開眼睛望向螢,眼神裡洋溢著幸福。「好了,你是否要親我?」

螢不再抵抗。

他已經拒絕了好一段長時間,否定自己擁有可以抓到想要的東西的機會。他腦中理智的部份拒絕需要愛──事實上,螢的確不需要。他不需要來自日向翔陽的關懷,或者那擁抱的力度,或者來自閃爍目光裡的信任。

不過螢想要,而在這一瞬間,還有緊接的各個瞬間,他不會再假裝。在這一瞬間,沒有任何東西比翔陽在他懷裡的溫暖更加重要。



+



尾聲
(來自譯者當時厚面皮的點文:想看看這篇兩人交往後其他人的反應)


集訓當天早上,螢與翔陽在體育館門外碰頭。除了烏養教練與武田老師外,其他人尚未出現。烏養笑著朝兩人打招呼,幫忙提行李便將他們擠上溫暖的校巴。翔陽跟在螢的身邊,然後才在他平常的位置坐下。

螢坐在他旁邊,翔陽立即笑了。

「山口不介意?」他小聲問,留意著站在入口處的武田老師。他的手指羞怯地纏進螢的指間,而螢則是搖頭眺望窗外。

「他不介意,老實說,我比較擔心影山。」

翔陽哼了一聲,這反應使螢握住他的手,於是翔陽微笑。然後他擺擺頭,整個人塌進座椅裡用另一隻手按揉手臂。「我已經跟他談過了,他也答應過我不會搞事。雖然我也很懷疑。」他與螢相視而笑,然後兩人都坐好等待別人。

東峰是第一位上車的,他望向兩人,點頭打招呼,然後再望了一眼發現螢與翔陽真的坐在一起。有一瞬間東峰看起來有點遲疑,然後再次向他們點頭,坐在前方的位置。

螢呼了一口氣。一個解決,還有九人。

接下來是澤村與菅原,菅原一邊抱怨寒冷一邊與澤村一起衝上校巴。菅原對著向他揮手的日向歡笑,澤村則是皺起眉頭跟隨菅原走近兩人。

「早安,日向!」菅原說,翔陽那歡欣的回應使他高興。然後他注意到螢還有兩人牽著的手,於是目光變得尖銳,不停來回審視二人,直到最後顯得一臉驕傲。

「看來已經成了呢?太好了,日向!月島,你也是!」

澤村茫然地看著他們,菅原立即將他擠回前方東峰所在之處。「大地,我之後再解釋。」菅原說,澤村那張疑惑地斜視他們的臉害日向得掩住嘴笑。

螢吃笑了一聲,花了一點時間抽出耳筒,掛在肩膀上並播放翔陽喜愛的其中一首歌。翔陽立即對他歡笑,臉上因為緊張而泛紅,而螢擠了一下對方的手作安慰。

跟接的是谷地與清水,谷地和日向互相揮手便坐在清水旁邊。山口跟在她們身後,打了一聲呵欠便前往螢前方的座位,偷偷向兩人笑著豎拇指。

接下來是影山,他看到兩人坐在一起的瞬間立即停下腳步,瞇起深色的眼睛。螢立即回瞪,拒絕在這種時候退縮。他已經給了影山機會,而且又不是說螢需要聽影山的話。於螢旁邊,翔陽大聲地清了一下嗓子。

「影山,坐下。」影山再瞪了一會,然後大步走到山口旁邊,沿路都在瞪住螢。

螢又再回瞪了一眼,接下來刻意別過頭望向翔陽。現在要搞對抗還是太早了,好在影山似乎把他那堆絕對存在著的不滿全都藏在腦子裡,於是翔陽能在螢旁邊放鬆下來。

二年級是最後的,和平常一樣吵鬧,五人都一同坐在巴士最後方。田中基本上沒注意到他們,一臉呆滯地拖著腳步走向座位,不過西谷在他們旁邊停下來,老鷹似的眼立即發現兩人交纏的手。

西谷盯住他們:「你們在交往?」

巴士瞬間變得鴉雀無聲,螢提起眉,同時翔陽的臉變得非常紅。於他們前方,影山轉過身來盯住他們,把巴士上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過來。

「嗯,那個…」翔陽哆嗦,然後清了嗓子:「嗯,是的。」

西谷再盯了一會兒,看起來晴天霹靂:「真的嗎?你跟月島?」

田中喊了一聲似是準備好插嘴,不過影山突然站起來,籠罩住西谷。「是又如何?你有問題嗎?」

這使所有人都盯住影山,就連翔陽也驚訝得掉了下巴。西谷抬起頭來朝影山眨眼,然後笑了笑,拍了下影山的肩。

「沒,完全沒有!只是代表田中賭贏了!」他又笑了一聲走向巴士後頭,田中開始催促想要二千円的獎金。翔陽幾乎沒有注意到來自後頭的聲音,只是繼續盯住影山,儘管後者完全不肯望過來。

「如果這星期音駒或者梟谷有人來找麻煩的話,告訴我。」影山低喃,然後重新倒在位置裡,無論翔陽怎麼逗他他都不肯再張嘴。

螢瞇著眼睛盯住影山的後腦勺,然後搖搖頭,重新眺望窗外。這可是…預期之外,不過並沒有因此改變任何事。

嘛,希望如此。

翔陽再次倒回座位,影山的沉默使他噘嘴,然後他哆嗦著吐了一口氣,整個人靠在螢的旁邊。他們做到了──而且沒有人說任何糟糕的話,也沒有人對他們歧見。他們依舊得面對其他學校的友人,但至少此刻能夠放下這個負擔。

翔陽把頭靠在螢的肩上,螢微笑把音樂調得大聲一點,好讓翔陽也能聽見。

想要的他已經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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